缪寻笑弯了绣金色的杏眼,高高兴兴:“你果然,回,回来啦。”
容少爷舌苔发麻,苦涩到说不出话。谁会因为生病而高兴?为什么做他的小猫,要这么委屈?这都是他的罪孽啊。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孤单,踉踉跄跄互相依偎着走进小院。小奶猫像怕他反悔离开,一遍又一遍重复:“没关系……没,关系的……”
即便躲在被子里,拱成一团,被洞里露出一双眼睛,虚弱地观察着他,也会小声嘀咕:“更呆了……呆呆少爷,更傻了……”不和他说话,只在厨房忙活。
现在是首都星的深夜,女仆早去休息了,容少爷想做猫饭,只能自己动手。他没有厨艺可言,唯一会记得的菜谱,是薛妈妈那个糙人一次在他感冒时做的蔬菜杂烩汤。
——热腾腾的,灌下肚子里鼻子耳朵喷出热气就会好啦。
那是容少爷唯几次吃到的,融合了母爱与关心的东西。他一直铭记在心,觉得生病就要吃那样热乎乎的东西,对付小奶猫的支气管肺炎也不例外。
小汤碗放在被窝前,缪寻探出脑袋,就着碗的边缘嘬一口,呼呼,有一点烫,他吐出舌头。少年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找来医生之前开的药,用小托盘装了,也放在地上。
是真的把他当成猫来看的。
“猫猫喝完汤,要乖乖吃药。”
这样的温切的话,缪寻之前听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难受,刺痛到一个孩子的心。
蔬菜汤滚进胃里,肚子里越烫,越觉得全身上下很冷。小被窝轻轻抖动,裹在里面的“猫”低下脑袋,眼泪顺着红烫的小脸,啪嗒啪嗒砸进热汤碗里。
“小咪不,不是猫。”他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哽泣,“小咪,可以自己吃药……我会乖的,但,但不是猫……”
容少爷的麻木,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和事物都是背景,是黑白模糊的,唯独面前这只猫,是清晰彩色的。可小咪不是猫,又是什么呢?
少年呆愣地跪坐在孩子面前,喃喃问:“那你是谁?”
“我,我是……”缪寻想起了差点被自己遗忘的名字,“是缪,缪寻。”
“喵喵寻……”
“不,不对,是缪寻。”
“喵寻。”
“不是,不是喵,”猫沾了一点汤,滴答着泪珠,委屈地在草席上写,“这样写的……”
他写得缺笔少画,容少爷辨认好一会才认出来,“缪,是缪寻。”
接到家将近一年,他才知道猫的名字。他叫猫“小咪”,女仆们叫“那个孩子”,容涣叫“闪密西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