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古生物研究阁遭到损毁,被仙盟罚款无数,日日夜夜于《三界包打听》占据头版头条受千夫指,也不能耽误渊海宗打起精神开门迎接来自不净海两岸千百大小宗门的修士散仙。
渊海宗彻底热闹了起来。
盛大的欢迎仪式有条不紊地如期举行,当「翠鸟之巢」修改好的礼袍在这日早晨送到南扶光手上时,意味着她记名录入这人人向往执法部门的日子也随之到来。
云天宗大师姐有种恍然如梦的抽离感。
这几日她过得有些浑浑噩噩,那一日在谢允星眼前落下一行清泪之后她倒是没有再软弱哭泣,就好像所有的崩溃都凝聚在那一滴眼泪中——
之后是无尽的沉寂。
吃着饭时突然停下来;
沐浴时突然盯着水面发起呆;
梳妆时好好的握着梳子突然就忘记要梳的发髻下一步该怎么绾……
这些都是私下的。
她在外面表现得一切正常。
发现自己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歇斯底里到大脑都窒息的压迫感要减轻一些,所以第三日南扶光就收拾了东西爬上了谢允星的床。
直到今时今日,南扶光看着捧在谢允星手中属于「翠鸟之巢」执法者礼袍兴致全无,只是迷迷糊糊地想这些天她像是一滩烂泥里生出的一条蚯蚓拱在潮湿角落阴暗爬行,无论是体修还是练剑那都是没有的,也不知道胖了没。
塞不进去就好笑了。
这玩意腰部还漏一节,肉像蚊子包一样鼓出来想来更为幽默。
脑补了一大堆,今天的她依然肆无忌惮地想创死全世界。
南扶光一边想着今早要不紧急减肥不吃早膳,一边呵欠连天地舍不得放弃渊海宗的紫薯豆浆酪。
这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抬起头问云天宗二师姐,“你养的那个鬼修这几天怎么没见出来吃东西了?被你养死了吗?”
回应她的是难得的一片沉默,
她奇怪地抬起头望过去,云天宗二师姐平静地告诉她,那孩子不知道上哪去了,总之不见了。
“?”
不见了?
南扶光愣了愣,意识到其实自家师妹处境与她莫名其妙就同病相怜——
好就好在鬼修没有一身腱子肉与合适做实验的看似迷人体质,且已经死了一次也不能被渊海宗骗去抽筋扒皮死第二次……
所以应该没事的。
“是么?我就说了这个物种养不熟。”
南扶光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完全不能深入的话题。
她滑下床,将师妹抽中礼袍随意拿走放一边,将她摁在梳妆镜前,手中的木梳替她绾发。
“离家出走不报备,什么白眼狼东西,早就让你不要养奇奇怪怪的宠物。”
“嗯。”谢允星微微蹙眉,“挺生气的,但生气也不知道该冲着谁,因为根本见不到。”
“……”
她的好师妹,发脾气都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那小鬼不欺负你欺负谁?
“等他回来,你最好给他结结实实地一大嘴巴子,否则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第106章 圣女与刀
南扶光被谢允星摁在梳妆台前还非常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 那就“我就不用了吧”刚说了前两个字就被打断——
“你这辈子也就加入一次「翠鸟之巢」,破格录取至少会让所有人在那一瞬间看向你,而现场没有人限制任何人的双面镜记录功能……翻译一下,你想看见自己像女鬼似的各种角度照片飘在《三界包打听》各个角落吗?”
“没事。就让他们拍。时间久了谁还记得我是谁?”
“人们会忘记南扶光, 但不会忘记真龙和神凤……以后一有人提起鹿桑的盛世美颜, 就会顺便把你的颜艺照片发出来附赠一句‘难怪云上仙尊动摇长了眼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是我不要他的!”
“有本事你登报, 没本事就坐好。”谢允星拿着胭脂“啪”地重重拍她脸上,“脸色苍白的像鬼,你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
半个时辰后,南扶光几乎差点儿再次睡过去, 被谢允星摇醒点上口脂时她精神恍惚, 忍不住想自己底子到底是有多差——
金丹期修士那修体修一半不说貌美如花也该清新脱尘, 怎么能在梳妆台前捯饬那么久?
渊海宗为各宗门前来修士准备的晚宴名曰“朝春宴”,取“万物朝春复苏”本意, 南扶光的录名与赐腰坠也一并放在今晚举行。
过了今晚, 各大小宗门修士就是正经竞争关系了。
能进「陨龙秘境」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 “朝春宴”后接下来就是摆擂,每个道途取前几名进入秘境,这次渊海宗林林总总来人成百上千,最后不过数十佼佼者能迈过秘境之门。
莫说不同宗,哪怕同宗同道都得算入“同行是仇人”范畴内。
说来唏嘘, 南扶光本身对「陨龙秘境」毫无兴趣,她来渊海宗纯纯是为了躲当时刚镀鳞的宴几安与诸多口舌是非, 顺便找找能唤醒所有陷入沉睡的修士与凡人的方式。
如今, 黑裂空矿石被重新做出,人们八卦的重点也早已不在南扶光身上。
所以「陨龙秘境」选拔,她确确实实只想支着下巴在旁看热闹。
她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想再看见自己的名字飘在《三界包打听》流动版上——
“南扶光丑”或者“金丹期修士为何不好看”这种标题更是不可以。
话题绕了回来, 南扶光终于不再像蚯蚓一样扭自己,乖乖坐着让谢允星把口脂拍开,一切准备完毕她站起来,习惯性地拽了拽下摆短得不行的「翠鸟之巢」执法者礼袍。
“这要是劈个叉我就走光了。”
“用的上这套礼袍的场合,一定没有任何要你劈叉的环节。”
谢允星淡定地接住了她的胡言乱语。
南扶光歪着脑袋望着她。
谢允星挺满意道:“嗯。好看。”
南扶光怀疑云天宗二师姐只是想骗她出门,毕竟这几日她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阴暗孤僻且沉默寡言。
谢允星对她现在有一万个耐心,就像对待易碎琉璃制品,面对她质疑的目光,前者抬手点了点面前的铜镜,有些模糊的倒影立刻变得清晰——
南扶光终于看见现在的自己。
平日里为了方便大部分时间束起的头发被放了下来,她发质偏硬不捣鼓的话带着自然的微卷,此时发尾打着卷儿垂落腰间。
执法者礼袍中部收紧,相比起一般道袍中带简单腰带,两缕点翠拖尾更像装饰。
下身道袍是灯笼状,如今站直了一看相比起寻常道袍显得腿更长更直。
数日未出门,再加上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