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主保重。”
付染衣站在队伍中含情脉脉的看着一身戎装的龙潜远。
幻惜上前帮他整整衣襟,表情留恋不舍:“相公,多多保重。”到底该不该说呢?
“恩。”
“早点回来。”说不说呢?
“恩。”
“多吃点。”豁出去了。
“恩。”
“——你走了,这个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龙潜远一抬头,可不是吗,小老婆都是王公贵族,大老婆确实危险。
幻惜捏着衣角说道:“你看……我是不是要……”先退位。
龙潜远人冷可不傻,她一出口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他也很大方,解下自己腰间的挂牌套她脖子里,转身,扬长而去。
陇墓堡全体家眷看着他离开,寄托着多少人的梦想,惦念的多少人的野心。
幻惜这下可不介意他走了,摸摸这个铁片笑得很甜很甜。
龙熙攘看她一眼,情绪中首次有了发自心底的恭敬:“主母,回去吧,要下雨了。”
“恩。”
……
该走的总是会走,送的再远也有达不到的距离,该跟的也总是会跟,只是不见得会有想要的结局。
幻惜就很沉得住气,付染衣得罪了她,她现在还没有报复,她就是大度从不在夫君不在时给小妾穿小鞋,不过既然夫君不在了,她有大权在握好像不给得罪她的人扎木偶说不过去哦。
“主母,你想什么呢,四少爷找您。”
“让他自己过来。”
是儿不客气的冲她呶呶鼻子,四少爷身体刚好,就让四少爷走动,坏女人。
回一哭着跑向幻惜道:“娘,大哥不见了。”
“啊?”
“他留下这个东西就不见了。”
“啊?”
“他留下这个东西就不见了。”
幻惜抢过回一手里的信,看完上面简单的——从军二字,瞬间把信撕的粉碎:“什么意思呀!我才当家就离家出走,我哪对不住他了!”
“呜呜……”
“乖,不哭吗,他会回来的。”
……
龙归一带着古墓望眼家的方向,毫不留恋的走了。
……
付染衣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但她也不是一个站在低处会挨打的人,鉴于幻惜得宠的反应,她不得不从长计议为自己谋划生路,而她的选择是友好同类,孤立幻惜。所以,此刻的天星阁,娇人朵朵谈笑风生:
“付姐姐,你的绣工真好。”
“是吗?”
“一丝一线都这么讲究,能吧绣线玩的如此精细,姐姐真是天下第一人。”
“呵呵,是啊,姐姐出嫁之前救名满京城,今日能与姐姐谈天实乃有幸。”
“哪里,妹妹们谬赞了都是虚名。”
“姐姐天生高贵不是我们这等出身比的起的,如果姐姐哪天高升,一定要提携妹妹们。”
付染衣佯装怒道:“不可胡言,主母才是当家之主,只有她可以说提携”她这句话就是在试探,试探大家对那个女人的反应,她就不信一个身份如此低的人为正,就没人不服。
其他的女人如她所料的都笑了,笑的嘲讽笑的不屑,这里的女人全部比幻惜出身好,怎么会服一个黄毛丫头,就算她有两下子,但事不到自己头上,谁会服她,其中比较大胆的科正书出来道:“她怎么能和姐姐比,俗气不说还总喜欢缠着主子,我停下人说,倾侍每日扔她送去书房的礼物就要扔一堆。’
“哦?”这和她想得有些出入,她以为幻惜受宠。
“好心”的人看出她的疑惑急忙解释道:“姐姐你不知道,龙主本就是不爱说话的人,基本我们做什么龙主都不过问,可偏巧她脸皮很厚的死缠着龙主不放。”
“难道不是……”宠她。
“当然不是,姐姐,你刚进门,有些事你还要慢慢熟悉。”
“就是,主母那人很有问题,总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好像我们都该听她的,看了就讨厌,尤其是她还爱出风头。”
“是。”
“是。”
这次附和的人很多,就连付染衣自己都想附和,她对她那身衣服记忆犹新。
“应该正正她的威风。”
“现在有了付姐姐,我们就不用看她脸色了。”
“她当她是谁呀,敢管我们。”
里面的人肆意的讨论着,就像久堵的河流找到宣泄的借口,付染衣微笑的听着她在收集对她有用的消息。
……
在外面的药儿就没里面的人好受了,她脸色通红的被幻惜制住,根本没有通风报信的能力,幻惜一字一句的听着,感觉他们说的对了还点头附和一下。药儿的脸色随着里面讨论的深入脸色越来越白。
幻惜按着药儿,带着两个丫头就这么在外面站着,虽然里面的人没说她什么大坏话,大问题也相当敏感,况且她就不是一个好人。
药儿痛苦的看着她,她很温柔的对药儿笑:“放心我就是来看看你家小姐。”不来还真损失惨重呢,原来大家是这么想她的,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都看不起她,她也就不用玩什么以德服人了,直接上武力吧,要知道家里的母老虎可都是能吃人滴,她怎么能不先吃呢。
“姐姐,依我看龙家当家主母就该你是你。”
“对,姐姐如此风华相信定能讨龙主欢心。”女人总喜欢要找一个让她们输的心服口服的对手,如果付染衣当主母,她们还可以自我安慰貌不如人。但现在看着花孔雀,就是不能平衡。
付染衣嗔怪道:“怎可乱说。”
急于表现衷心的科正书道:“姐姐,我们是说真的。”
欢喜此刻爽快的放开药儿,衣着光鲜的进入天星阁:“呦!好热闹呀!”
她猛然进入,屋里的人都被她吓傻了,赶紧住嘴,一字跪开:“参见……参见主母。”
“跪什么,都是自家人没这么高的礼节,起来继续说呀!我顺便听听怎么个换主法。”
跪着的人闻言哪还敢起来。
付染衣看眼药儿也急忙行礼:“见过主母,不是主母想的那意思。”
幻惜猫眼一瞪,淡然的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付染衣缴缴手帕解释道:“大家只是见龙主刚走,心绪有点激动。”
“激动的结果就是把我废了。”
付染衣没料到她说的这么直接,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不,不。”
幻惜叹口其,拉起她的手:“妹妹,我知道你心善,但有些人就是别有居心,她们见不得咱们好。”
“可……”这事发生在天星阁,总该由她说了算,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该过问她的意思。
幻惜转头看向跪在最前面的女子:“你是科夫人吧,全堡上下就你嘴巴最甜。”
科正书跪在下面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但她相信幻惜不敢把她怎么样:“是臣妾。”
“你服侍龙主几年了。”
科正书略带骄傲道:“七年。”
“很久了吗,那怎么还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教唆可是七出之罪。”
七出?她还想休她不成?“主母,妾身自认服侍龙主以来从未有过纰漏。”
“这是两码事,你没杀过猪不代表你没吃过肉。”幻惜慢悠悠的走她跟前讥讽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大家都听着呢,你是想把我拉下台呢,还是想把付夫人抬上去呢?”
科正书不服气的跪着,直到今天难逃皮肉之苦,可因此能为自己找个大靠山也很划算:“臣妾不敢。”
“敢不敢另说吧,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个痛快,逐出陇墓堡和咬舌自尽你自己选哪个。”
幻惜话落,其他的人都惊了:这么严重。
科正书也惊了——出堡!惩罚太重了!况且她有什么资格逐她出府:“主母,臣妾服侍龙主这么多……”
幻惜手一挥,长久不漏的嗜血之气外泄,脖子上挂着的铁片也表示她有这个特权,幻惜很绝道:“快选!”今天就办了你正法!
下面的人都缩缩头全部胆颤的跪着,危难关头都是独自保身。
科正书没料到她还真敢出手,求救的看向付染衣。
付染衣硬着头皮上前:“主母,这事妾身也有责任。如若妾身今日不招姐妹们来聚也不会发生……”
“行了,没你什么事,此等人留着就是祸害,况且我话已出口她留下了,我就是让自己多出个敌人,我没事不会给自己树敌,来人!”
龙熙攘给她的黄金打手顷刻出现。
“拖出去,直接咔嚓!”
科正书此刻真正认识到危险,惊慌的大叫:“不要!不要!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主母求你给妾身一次机会!求你了!”
“都愣着干嘛!拖出去!”
付染衣急忙搭腔:“主母,放过科夫人吧,科……”
“如果让我说第三次死的就是你们。”
话落科正书被拖走,徒留她最后的挣扎。
幻惜摆摆手制止付染衣发言,付染衣恨恨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真敢在自己的地盘杀人。
幻惜站在天星阁正厅,冷眼看着下面吓傻了的小妾,玩起了她语重心长的把戏:“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犯错不要没事找事,你们脑子有问题吗,聚一块不会打打牌商量下进步,就知道嘀嘀咕咕的说闲话吗。”
“主母……主母……息怒!”
“既然你想死,不拿我的话当话,我又何必唠叨你,你那就是不受教,还有剩下的那几个,在家闭关吧,不要谁叫都出来,你知道什么,没事就在家呆着不要给人家利用了,当然我不是说付夫人利用你们,总之以后脑子放聪明点,不被人当枪使,好了,散了吧。”
付染衣越听越气,摆明了说自己嘛,此次还是她第一宴客,以后让她怎么立足。
别人现在可没空管她的心思,听幻惜说可以散了,巴不得多长两条腿:“谢主母,谢主母。”
付染衣看着幻惜,手里的手帕越捏越小。
幻惜瞧她一眼,无所谓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
幻惜缕缕发丝,拔下头上的一根珠钗放染衣头上,手温和的搭她肩上,语气悲凉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妾……”
“没事,人之常情,我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说完还佯装坚强的吸吸泪:“可你也别盯着我呀,我只是占了今天的位置,但我没占他的心,我告诉你哦,龙主有个梦中情人,听说爱的死去活来的,俩人还是青梅竹马,曾经沧海的那种,后院长满花花草草的清幽居还是特意留给人家的房子,你别不信,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是让你更好的划分敌人,要知道我是物质上的,她才是精神上的,她长得相当漂亮,死人看了都能活过来。准备一下,到时候别自卑。是儿,我们走。”
……
天资阁,书儿在司徒雨昕耳边嘀咕几句。
司徒雨昕放开教女儿练字的手,有些不敢置信:“她今天办了科夫人?!”
“是。”
“付染衣怎么说?”
“那边传来消息,主母没让付夫人插手。”
“哦,让她俩去斗,宫夫人那边呢?”
“好像是宫家传出消息让宫夫人多照顾付夫人。,”
“知道了。”
“娘,你干嘛呢?”
“来了。”
前堂飞烟第072章幻惜施粥
时节进入六月底,龙潜远离开京城整整半个月,今天是幻惜嫁进龙家以来第一次以龙家当家主母的身份出堡,目的地是那些贫困大众的聚集处,任务是施粥。不用说幻惜就是露个脸,别指望她悲怜天下,要按她的意思她宁愿睡觉安胎。
在一堆人马的拥护下,幻惜与付染衣共坐在一辆马车里,后面的轿子里跟着司徒雨昕和宫空儿,这次出行是为焰国祈福,为军队积善,所以备受重视,各家达官夫人也都在列,龙家小妾一半跟出,其声势绝对浩大,其女子大多地位尊贵,尤其还有现在风头正盛的大善人——付染衣在,想看热闹的人早把施粥地围得水泄不通,西巷的儿童贫民就也等满了瞻仰她容颜的人。
幻惜可不认为去的人多就是好事,要知道别人看你家有这么多小妾怎么想,考!要是她,她肯定背地里说他贪污,要不然你怎么可以抱那么多老婆。
“主母,你很累吗?”
“恩。”怀孕两个月能不累吗!
“忍一会就到了。”
“恩。”
……
幻惜在丫头的搀扶下下车,身上的穿着没因为地方不对有什么改善,一样的华丽一样的耀眼一样的繁琐,当她的荣光流泻在人们的眼前时,善良的群众给予了焰国最高贵的女人重要的跪拜礼:“参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靠!幻惜强自镇定的点点头,很满意万人关注的趋势,幻想着再过两天别人该改口叫她太子妃了,嘻嘻——啪——幻惜瞬间打开玉扇,眯了一群衣裳破败的人的眼:“天气挺好的,大家起来吧。”此真印证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
付染衣出来时气氛一片祥和,因为付染衣的衣着和气质都很亲民,略施粉脂的小脸,素雅的装扮一看就是这方面的高手。
“付夫人康复!”群民再次请安,比第一次诚恳,比第一次热情。
幻惜瞪她一眼,全当她是空气。
“大家不要多礼,同为焰国子民,都有家人和孩子在战场效力,该感激的是我们,该感激的是我们,该行礼的也是我们,染衣在这里感谢所有背井离乡的人们,请受染衣一拜。”说完盈盈叩首,风姿卓越,亲国亲民。
下面的人见她要拜全体匍匐着不敢抬头:“夫人金贵之躯万万不可。”
幻惜捅捅她道:“你很有当政客的天赋。”
付染衣起身,就当幻惜没说话,满脸感动的看着大家:“大家都起来,这次我们是为了边关的将士,不容虚礼。”
假不假!“开始吧,别墨迹。”看着都想吐。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配合作秀的富人,半遮的太阳没了前两日的热浪也不至于下雨,偶然刮过一阵凉风透着一股清爽,每位夫人面前都摆放着发放的汤食和数袋小米,摊位一字排开竟有十几个之多,不过受施的人们好像还要挑选施者的形象一般,付染衣的跟前站满了一群群的人,拐了好几个弯都没人挪地。
其他妇人跟前也有群众排队,不离不弃的等着轮到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幻惜面前的人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一个人也没有,这要是做生意她就接近关门了。
幻惜坐在一旁无聊的挥着折扇赶苍蝇,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勇敢地拿着碗站在幻惜面前,艰难的咽口唾液看着锅里香喷喷的肉饭,她是来要粥的,她实在是太饿了,她等不及在其他漂亮姐姐那站着,虽然她也很怀疑这个满身光亮的姐姐会不会打她,但是她现在就是想吃饭,如果要打就打吧,她又不是没被人打过,以前有人赏她点剩饭都要打她的,她现在很勇敢的不怕了,可为什么她都站半天了这个姐姐也不盛饭给她,她思考的偷看向徐幻惜,不禁暗想:这个姐姐好奇怪哦,身上闪闪的,头上也闪闪的,眼睛也闪闪的,像戏里唱的那种坏人,她胆怯的往后缩缩是不是要换一家呀?可……饿扁的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开始抗议,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身上臭臭的头发乱乱的衣服脏脏的。她现在好想吃饭哦,这个会闪光的姐姐大人一定不同的,她忍忍吧。小丫头撇撇嘴,饿得都快哭了。
幻惜坐在一边扇凉风,瞄了她一眼也当没看见。
是儿见小丫头可怜提醒的咳嗽一声,幻惜还是无动于衷。
是儿实在忍不住唤道:“主母……”
“帮我捏捏肩。”
是儿气愤的上前,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轻点。”想捏死她呀!继续扇风!
小女孩可怜的看着她们,饿着都不敢眨眼。
突然一个同样破败的小男孩使劲拽着要哭的小女孩往外走。
小女孩好像不愿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抱着桌脚不让小男孩拉她。
男孩瞪幻惜一眼,用力抱住妹妹吼道:“走!”
小女孩见来人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饿,饿……呜呜……哥哥……饿。”两行清泪冲刷出女孩较白的肤色:“饿……哥哥……饿……”
其他的人侧目看来,嘀咕的看着扇风的徐幻惜。
“她怎么这样!”
“仗着自己……”
“恩。”
男孩见妹妹大哭,没办法的放开拉她的手,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但,但眼前这个女人摆明是瞧不起他们。
“饿……哥哥……饿”、是儿越看越心酸,很想替她家主母执行施粥任务,可她不能,因为目前在摊位前施粥的都是各家有权势的女子,她不能上前,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们忍忍,等这些夫人都走了她一定给这对兄妹盛一大碗。
“快捏。”工作时间敢走神。
男孩黑着脸夺过妹妹手中的碗,大义凛然的站在幻惜面前,瞪着漆黑的双眼看着享受的徐幻惜。
幻惜无知的扇着扇子发呆,她一点也不欣赏今天的任务,当然不会尽心尽力,况且这些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又何必去贴人家那冷什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