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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随便找了些借口,白若晚就和母亲提起了退婚之事。
母亲刘氏挽留了,不过也就随口说了两句而已,并没劝解太多。
平素母亲自然是喜欢白若琪更多的,这次,比起白若晚,也更希望嫁过去的白若琪。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好不容易赶上季山逢这个金龟婿,要是没几年失宠了,岂不是浪费天赐良机?嫁得好,那是父母的本事,真正过得好不好,还得看自己。
贤惠知礼那一套,跟夫家做做样子就是了。本质上,还是得钻营掌控,先多生些子女,这样在夫家便有了基本的地位,而后排除异己,不断提升自己在宗族当中的地位和权利。这才是女子的手段。
这方面上,刘氏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么?虽然都是自己生的,白若晚却太是个废物了,这大好的机会,若是给她了,多半要浪费的。
军人,身份再是尊贵,到底也是粗鄙之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就白若晚这个受气包的性子,不出几年,窑子里找来的女子只怕都要骑到她头上去,届时,娘家若是有事相托,根本指望不上。
这联姻,联姻,图的不就是世世代代做官,皇帝换了都改变不了后代的荣宠吗?指望不上,那还有个屁用!
“晚晚,难得你有自己的主见,为娘向来心疼你,自然也会尊重你的。”刘氏和颜悦色的说,却改变不了早就固定在脸上的凶狠相。
“多谢娘亲,孩儿告退了。”白若晚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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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当晚把此事跟白若琪商量了,白若琪心里高兴极了,心说这姐姐可真是个饭桶废物,活该自己日后通达!因为自己的魄力就是比姐姐大!
白若晚这才免于日后的刁难,保住了自己的小命。算是在这段剧情迷宫当中,选择了唯一正确的出口。
白若晚此次是本体下界,所以并非凡人眼光。
白若琪会嫁给季山逢这件事,实则早已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早已——从白若琪呱呱坠地那天起、甚至更早的时刻,一切就已经暗自运转了。
凡人总说生之苦,生之苦,往往他们在死后才会明白,原来那些所谓的苦难都是自己亲手所选,事出,必有因,白若琪和季山逢,乃是累世的冤亲债主,不论善缘孽缘,缘分早定。
那原主看似死得冤枉,何尝不是从前欠了别人的?
而说到死亡,凡人既怕死,可真遇上什么委屈事时又喜欢把死当解脱。究竟哪个能明白呢?你倒是真想轻轻松松原地爆炸,可世间万物,生生不息,不死不灭。
又隔日,白若晚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来到饰品行,为白若琪挑选伴嫁的礼物。
白若晚倾尽所有为白若琪挑了一副流云彩玉钗。
白若琪原本乃是风灵,自然应该是喜欢这副钗的,往后她将随夫君常驻在西北地区,天高水远,以后能见面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这东西将来对她会有大用,望她来日典当了时,还能想起,有这么个一奶同胞的姐姐,在远处挂念着她。
白若晚自己掀的帘子,从饰品行走出来,迎面三匹骏马快速奔来,她止步退让,身子微颤了下,眸光打在当中骑在那匹棕背骏马的男人脸上,眉眼里多了一份欣喜。
莫重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而在这个瞬间里,时间仿佛也出了什么问题,极快飞驰的过程里,他明明不该有那么时间瞧她那么久的,偏偏他却做到了。
莫重暗中不知花费多大力气才止住自己想要立即勒绳下马认识对方的冲动。当街调戏妇女?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否则,帝王威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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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礼部侍郎白清风因西北大都督季山逢这桩婚事,特地来到长房太太屋里吃饭,若晚、若琪两个女儿也都陪伴在侧。
“晚晚,若有什么委屈,可跟父亲明说,为父会为你做主。”白清风说。
父亲向来倒挺喜欢白若晚的,这年代的男人大多喜欢这类型的女子,恬淡不争,乖巧懂事,她们能少惹很多麻烦,且,唯独是这个类型的女子,对男人来说,往往意味着,自由。
所以他喜欢她,哪怕他很少陪伴她,他像这时代里所有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样,有太多的老婆,太多的子女,纵然想看顾周全,也是分身乏术。眼看白若晚虚岁都十八了,父女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倒是没有什么委屈的,只是我听人说,军官脾气都不怎么好,嫁的这么远,孩儿有些害怕。”白若晚说。
白清风:“那倒也是的,用武之人粗鲁惯了,对女人,多半也不会太手软的,不过你性子柔顺些,惹不到别人动怒,反而惹人心生怜惜,实则我倒觉得,挺般配的。”
父亲颇有些遗憾,他总觉得,温柔的女孩,应该嫁的好些。
老爷既然都发完话了,刘氏认为剩下的部分应该自己做主。
刘氏当仁不让地说:“退婚未免让对方没面子,不若就换一个,虽不是长女,但也是我所生养,差不了什么。”
', ' ')('“他必定会喜欢我的!姐姐胆小怕事,我却喜欢军人,豪迈勇猛,有何不好?往后若是被丈夫羞辱打骂了,我看,多半是自己的问题!”白若琪得意得抢话,已然有些大都督夫人的架势了。
刘氏说的没有错,季山逢不会在意的。
他看中的是这个女子的政治成分,爹是吏部侍郎,品阶虽然不高,却有着调动官职的权利,有这样的岳父,方便安插亲信进入中央系统。
爹的品阶不高,皇帝就会觉得他识大体,对他少些忌惮,日后分兵,兴许就能多分些给他,当元帅的,岂能抵得住兵力的诱惑?
可是,她们的娘亲的根系却很扎实,刘氏的爷爷乃是前朝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家人遍布朝野,荣光至今不减。
作为常年戍边的重臣,季山逢需要一个在前朝有一定政治能量的配偶。所以,别人都不合适,但是,是白若晚还是白若琪,倒真是没有区别。
眼看这亲要定了,面对白若琪的出言不逊,白清风还真不敢多说什么。
要不了多久,这就是西北大都督的夫人了,地位非同一般。
“吃饭吧。”
白清风叹了口气,看了看白若晚,觉得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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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白若琪代替白若晚风光大嫁,刘氏高兴,备了足足八万两嫁妆给她,给得多,乃是因为她值得,为值得的人花,叫投资,所以可以多一点。
白若晚可就不同了,往后要是她出嫁,她可舍不得这么多,普通人家有了便花,越是大户人家越要算计,不中用的人,投资了干什么?等着赔个精光吗?
当今皇帝算是个明君,相比于先皇,对官员这方面,是比较苛刻的——苛刻,他们才能低调谨慎地办差。文官,他向来不怎么搭理,不过武将却是例外。
皇帝亲临参加这场婚礼,给足了季山逢面子,白家、刘家脸上也都有光。
这婚礼的阵仗可真是几十年不遇了。不仅朝中重臣、世家贵族悉数参加,就连常年不见的许多大将军也都应邀出席。百姓们围在府外瞧新鲜,一层又一层,把将军府附近围的水泄不通。而当天,管理秩序的不是京中小吏,全是平盛部的精兵,那群人各个位高权重,执法不是一般的严明,全按军纪论处,那叫一个威风气派。
吃席时,白若晚心想,只怕好大喜功的妹妹此时坐在洞房里,嘴巴都要笑劈叉了。
大堂里,重臣全围着莫重坐着,他既然来了,吉祥话给他说的倒是最多的,新婚夫妇反而是例外了。
可他却有些魂不守舍的。
方才,在外庭,他又见到那女子了,惊鸿一瞥而已。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跟她的气质一点也不搭,不过也算是秀丽了,看这打扮,应该是新娘或者新郎的近亲。
她到底是谁?明明就不认识,却为何像是早就见过?
仿佛她脚上系了断不了的丝线,另一头拴着他的心,她这一背身走,给他扯得生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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