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小川,生在南湖深山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不知道是我命硬还是太惨,五岁那年,我爹妈就遭了横祸,双双死在了山沟子里,所以对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几乎没有什么好感。
我爷我奶死的早,爹妈一死,我就成了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为了混口饭吃,我就去了我大伯家。
在大伯家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甚至可以说是猪狗不如。
我大伯是个酒鬼,一喝酒就好发疯,我大娘就是被他喝多了活活打死的。
可是在那个穷的叮当响的年代,人命贱如草芥,我们村儿又在山旮旯里,我大伯做下的滔天恶行,根本无人问津。
因为我大娘死了,所以我去了大伯家以后就成了他们家的保姆,不但白天要干活儿做饭洗衣服,就连晚上也得先把家里收拾利亮了才能钻被窝休息。
而且他还从来不给我吃饱饭,直拿我当牲口使唤,日子一久,我就瘦的跟麻杆儿一样,甚至一阵风都能把我从山坡上刮个跟头。
我大伯还有个智障儿子,叫阿杰,我们都喊他傻杰,听说傻杰原本不傻,是我婶子死的那天,被掉下来的房梁砸到了脑袋,之后才变了白痴。
大伯最大的心事就是傻杰的亲事,在方圆百里的姑娘都不肯嫁进来之后,动起了买媳妇的念头。
初三那年寒假,我和大伯说好留在镇上的饭店打工挣来年学费。
没干两天,大伯就让人给我捎话,傻杰结婚,让我回去。
我顶着寒风,走到夜里才赶回村子。
到家已经是张灯结彩,大伯穿着一身只有过年才会找出来的黑色西装,正满脸酒气的和一个来帮衬的本家叔叔为嫁衣的事情争辩着。
村里人不穿婚纱,大伯坚持要白绸长裙,叔叔说那些都是老年间的习俗,红色喜庆,村里这么多新娘子穿都没事,让大伯也别再守旧。
大伯喝了酒脑子就乱了,见我回来就转过来招呼我。我走到他跟前,被他衣服上的发霉气熏得脑袋仁疼。
大伯拎起我的衣服领子骂道:“傻川子你是爬着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晚,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你别睡了,给我到西厢房守着,要是人跑了,或者出点什么事,你也别活了。”
操办事情的叔拉了大伯胳膊一把,“呸呸呸,乌鸦嘴,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干嘛?娃刚回来,赶紧让他去吃点东西。”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叔,大伯这才砸吧着牙花子给我领到伙房,让帮厨的给我盛了半碗肉片,拿了俩馒头。
我没想到回来还有肉吃,心里还挺高兴的。
看得出来大伯十分开心,他贴着我耳朵说:“我已经看好了,你嫂子奶大屁股大好生养,来年我就能当上爷爷了,嘿嘿嘿……”
大伯的笑声有点阴鸷,震得我耳膜都疼,我赶紧捂着耳朵躲开一点。
他也没气,抡起巴掌往我肩膀上一拍,摇摇晃晃就往堂屋走。
我吃饱拎了条被子刚到西厢房台阶,两个叔伯婶婶就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出来。
我打了声招呼就开始铺被子,俩婶旁若无人的开始评价里面姑娘的身材。
“这姑娘模样俊俏,身材也好,就那俩柰子,连我都忍不住摸了两把。”
“大嫂你就知道占人便宜,当初也没少摸我……”
她们粗俗的话说得我一阵面红耳赤,她们瞥了我一眼,旁若无人的去和大伯讨要红包。
赶了一天的路,我正准备裹着被子眯会,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拍响。
我刚转身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核大眼,一个陌生姑娘正扒着门缝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她伸出一只手来想拉住我,哀求说道:“小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爸妈知道我不见了肯定要急死的,我还在上学,我不能就这么嫁人啊。”
她说一看我就是个好人,我要是能放了她,她爸妈肯定会好好报答我,要多少钱都会给我。
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想来之前也是没少哭喊的,嗓子都沙哑了。
她朝着我伸过来的手白皙细嫩,修长的指尖泛着柔和的光,一双大眼满是凄楚哀求。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泛起了冰冻的红晕,看得我一时眼睛都怔了。
姑娘见我不应,急得眼睛都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要是不放她的话,她就撞死在柱子上。
我急得后退两步,心知大伯他们是造孽了,可是我不敢放人啊,我要是把她放了,大伯非得生劈了我。
我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劝,大伯刚好去送了客人回来,他眯着眼睛让我开门,说是亲自进去劝导,让她相信嫁到我家是享福来的。
大伯的话就是金言玉律,即便是觉得不妥,我也不敢有丝毫的反对。那姑娘从大伯出现就手撑着地往屋子里面退了去,像极了一只惊恐的下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