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去过电影院,去年在适应打工生活,只和孟蝶见过一次面;今年孟蝶嫌电影院空气不太好,怀着孕不想闷进去。她一个人去挺没意思。
徐方亭喝着团购券赠送的奶茶,忘记没有吃晚饭。
搬来颐光春城后,每次休假前她会把食材准备好搁冰箱,谈韵之直接取用。今晚本来是三人份的饭菜,她忽然想念那只腌好的烤鸡。
她又吸了一口奶茶。
片子快结束时,她的时间差不多耗尽。
谈韵之发来消息。
tyz:门没反锁,你今晚回来吗?
徐方亭远不具备无视东家的勇气,但没有立即回复。她找到以前公司宿舍对面一家宾馆,其他大姐曾安排她们的亲戚住那边,条件还可以——当然是相对100出头的住宿费。
徐方亭以往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既然存不下,不如小型消费愉悦心情。
宾馆条件比起仙姬坡破破烂烂的家,那是相当的可以。它实际比颐光春城差了一大截,却是她可以消费、能短暂拥有的独立空间。
徐方亭这才给谈韵之回复:“不回了。”
出来没带换洗衣物,徐方亭买了一条睡裙和内裤,过了水用风筒吹干。
谈韵之求和姿态明显,她刚发过去,他便立刻回复。
tyz:你上哪里住?你姐妹那里?
徐方亭想起他亲自来请求她做谈嘉秧的育儿保姆,也是先骂人,再低头,最后哀声求和。
亭:反正有地方住。
tyz:好吧,在外面注意安全。
徐方亭继续一边吹衣服,一边看着本地台新闻。
手机又是不安分一震,阻碍她的干衣大业。
tyz:回来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聊聊吧。
tyz:我感觉你对我还是意见好大。
tyz:这不利于家庭和谐。
亭:没什么意见。
tyz:看吧,这语气就不像。
亭:明天下午吧。
徐方亭彻底甩开手机,不然今晚没衣服穿。
但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不得不再次中断。
这回倒是孟蝶的语音请求,很稀罕,她从不在这么晚的时间联系她,早早该睡安胎觉。
徐方亭心头掠过不祥,接起语音通话:“喂,小蝶,还没睡?”
“亭亭,你也没睡?现在在忙吗?”
“没有,你说吧。”
孟蝶似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般:“我跟你坦白一个事,你别骂我啊。”
“你干什么了?”
孟蝶讪讪一笑:“就是、有一次我不小心跟我老公提了一句你和你东家还有小孩搬出来单独住,然后我老公这大嘴巴跟我婆婆说,觉得给人带孩子都能挣得比他多;我婆婆又跟我妈聊到,所以……”
徐方亭自认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以为就是孟蝶跟她妈妈多说一句,本来对泄密没有多生气;但如今突然牵扯她老公和婆婆这两个外人,她忽然有了被背叛的感觉。
姐妹结婚后,最亲密的人变成了枕边人,不再是彼此的秘密守护者。
徐方亭有种强烈的直觉,若是以后她说她月经不调或吃到“猪肉”,不出多久孟蝶的老公阮明亮也会知道。
事已至此,徐方亭不想与孕妇计较,便说:“哦,没什么,我也差不多想跟我妈坦白。”
孟蝶叹一口气,“你妈也是担心你,怕你被人欺负,也怕你走弯路。今晚她跟我妈聊还哭了,说‘我们家亭亭都还是个孩子,竟然要去帮别人带孩子,我这个妈真没用’。”
徐方亭愣了一下,倒在床上,这样眼睛里的东西就不会漏出来。
她庆幸没有东家家里接电话,失态会惹出更多尴尬。
挂电话后,徐方亭只留给自己1000多,剩下3000打给徐燕萍,她本来想凑5200,可凑不全。
这一晚徐方亭睡得并不安稳,房间隔音效果差,没到午夜男女的哼唧声便从隔壁传来,夜越深,战况越为激烈。
徐方亭难受地听着,莫名想到如果某天谈韵之也带一个女生回家,谈嘉秧会叫舅妈,他主卧的浴室还贴着她房间的墙壁,她可以听到水声……
这一晚,徐方亭大半夜才困顿入睡。
*
次日,徐方亭在谈嘉秧躺下准备午休后,才“潜入”谈韵之家。
可惜谈嘉秧这一准备,历时足足两小时,从下午一点躺到三点,从终于把自己躺进梦里。
谈韵之这才刑满出狱,从主卧走出来。
徐方亭是过来给人打工的,大概不应该有尴尬,可昨天撂挑子那么狠烈,现在多少有点点不好意思。
“睡着了?”
“阿弥陀佛。”谈韵之坐到她对面,和她隔了一张餐桌。
徐方亭看了他一眼,等他起头。
谈韵之清了清嗓子,问出令人诧异的一句:“要喝点什么吗?”
“……”徐方亭怀疑进错茶餐厅,听到的是服务生的询问。
“我点奶茶。”他把手机屏幕调转给她看。
送达起码也得半小时,徐方亭怀疑谈话内容是否能持续那般久。
“我要这个芒果的。”
谈韵之点好自己的一起下单,轻轻说句“搞定”。
徐方亭不得不自己开门见山:“小东家,你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谈韵之说,“还是你要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