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愈的青度...
这样的一群人,真的能抵抗住异目么。
邹娥皇的心沉了下去。
“怕什么?”
尹月看着她的神色,忽地嗤鼻一笑,“这东西确实是无孔不入,我研究过一段时间的,但也不至于你这般,修士啊,不就是与人斗,与天争,生死一线的么。”
若凝脂白玉的手臂搭在邹娥皇肩上,尹月在她耳边笑道:“怕什么,人多力量大,蜉蚁撼树,你踮起脚看看,乌泱泱密麻麻从路那边赶过来的不都是人么。”
邹娥皇顺着尹月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黑色的旗帜代表墨庄的先出现在她视线里,接着就是灰褐色的旗帜上面有个诡异的鬼字,然后就是一把纤长美丽的细剑灵巧地绕过人群间隙——
直直插入那井泉之中,烈火一般的剑气灼烧着这群不死不灭的异目。
是宴霜寒。
相隔几十米,他与邹娥皇对视,只说了一个字。
“去。”
放心的去,大胆的去。
救世一剑,我交给你了。
至于这里,由我守住。
自宴霜寒那个聒噪的师弟走后,再也没人敢做他肚子里的蛔虫了。
可邹娥皇奇迹般地听懂了。
她双手抱拳,朝宴霜寒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所有弟子,”银发剑皇收回视线,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猩红一片,黑色的魔气翻滚在他周围,“摆锁天剑阵!”
宴霜寒之前没有经历过异目,离得最近的一次是昆仑从七彩阁那场会议上得来的样本。
可毕竟是宴霜寒。
不知畏惧二字。
“是!”
…
以一敌十,对容有衡不算勉强,以一敌百、敌千,对他来说,也轻轻松松。
可若面对的是一群杀不死的怪物呢?
那大约,还是有些许吃力的。
“师兄!”
邹娥皇来的不巧,直接赶上容有衡被围攻,她两手抱住从天上打下来的男人,一个踉跄。
这是她第一次公主抱一个成年男性...果真是有点重的。
“你没必要和我们作对,邹仙人。”
大壮沉声道,他身后十几个村民,黑漆漆的目光从容有衡身上移开,落到了邹娥皇及她背后的一片人身上。
邹娥皇叹道:“我不是在和你们作对,我是在保命。若你们开的真是献祭大阵,幻海天内将无活口。”
大壮:“这正是我要说的了,你已经在我们的族谱上面了,你和我们才是一样的立场。”
“我们欢迎你,一起共享长生不死。”
大壮朝邹娥皇张开双臂。
邹娥皇微笑,“不。”
“你再看看,族谱上是谁的名字。”
那本族谱就这么被邹娥皇轻飘飘地抬手扔了过去。
大壮伸手一接,顷刻面色一变,失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上面的谢雩有误?”
“一开始就发现了,”邹娥皇顿了顿。
大壮大惊,“五千年不见,你竟恐怖如斯——”
邹娥皇淡定地把话说完:“一开始就发现,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一个点可能你们自己都没注意到,那本族谱上的字,是灵墨书写的,再是多么功能特意的墨,晕开的地方摸着与没有晕开的地方也是不一样的...当然了,三个字摸起来的感觉和两个字也不一样。”
“你——”
大壮失语,隆子却困惑道:“你感觉出不一样就感觉出不一样,是怎么做到更改的呢?”
灵墨之所以比别的多带了个灵字,就是因为受天道承认,难以更改,只能遮盖。
邹娥皇:“有个人教过我。”
她改了改措辞:“我曾经有个故人,嗯,他对于这些都很有研究,包括如何更改灵墨的轨迹。”
以前还有皇帝的年代,书写一些檄文,为了防止在传播的过程中有人更改,用的都是这种有天地契约意味的灵墨。
但是时间一久,也是会有人拿灵墨钻空子的,甚至还研发出了如何把这团墨变成自己想要的字,欺瞒大众。
邹娥皇确实跟那人学会了很多。
但是在用法上,两人却背道相驰。
“那我们就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壮叹息。
刹那间,土地震颤。
几十道身影一跃而起,个中又有数道专向邹娥皇而来。
剩余地,则是借着黑暗掩饰,没入了这片战场。
在场的多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散修也好,门派弟子也罢,无一不是佼佼者。
不过,若是要挑个浑水摸鱼的,也是有的。
李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统帅群妖的魄力终究只是对着稿子念白,真上场了他腿肚子仍是打抖擞的。
下一刻,锄头破风而来。
噗呲地一声,豹妖推开了李三,李三半跪在地上,眼看着那恨他入骨的老豹替他受了这致命一击。
血点溅红了李三的眼帘。
老豹断断续续道:“妖...王...一命偿一命,不要因为先前我的不敬,迁怒豹族...”
李三:“好。”
他踉跄着爬起。
后世不会知道,也不会记载,这位草精出身的人族妖王,到底是从哪一刻认可起自己妖的身份。
但如果真的有转折的一刻,那大约就该是此时的。
数不尽的野草暴起,拧成蛇蟒般粗细的麻草搅住了杀了老豹的村民的后腿,将他狠狠地甩起,重重地砸到地上,接着麻草飞舞如腾蛇,与粘稠的异目搅合。
远处注意到这一幕的邹娥皇灵光突现,“捆,用绳子捆住!”
她语速飞快:“这群人杀是杀不死的,但是困却是能困住的...快,困住他们——献祭阵法说白了就是要命,把他们都困住了,我们从内打开幻海天逃出去,谁还能打开献祭阵法——”
一炷香后,越蓬盛拉住捆仙索,一脚踩在大壮的背上,用力一扯。
“这长脸壮汉都被捆在一起了,师伯现在是不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越蓬盛指的是大壮,在他的视线里,这个一出场就叠满了各种buff的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随着他这一声话落,草丛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越蓬盛恨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乌鸦嘴,瞎说啥啊。
“真有趣。”
沟壑之中,隆子睁开了眼,他微微一勾手,手上的绳索就如碎草般断开。
面对众人,他满脸麻子就像是坑坑洼洼的土堆,笑起来渗人地很。
隆子拍了拍身体站起来。
粗布麻衣逐渐在空中变成流萤火光,众人如活见鬼般看着那个咬字清楚的隆子。
磅礴而透明的异目如不断奔腾涌起的蚊蚁,密密麻麻地汇聚在隆子脚底,又一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