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2 / 2)

单栋也沉默了。

容离抬起眼,眸光悄悄落至在场这几人身上,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了裙角,慢声道: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离儿尽管开口。林鹊道。

容离斟酌着道:我从容府的老管家口中听说,单家当年落至那地步,和容长亭脱不开干系,他特地害单家丢了货,好将单家拉入泥潭,就为了寻个借口,将我娘要走。

这话一出,不光单栋和林鹊,就连周青霖也怔了神。

单栋哑声道:此话当真?

容离摇头,小声说:是老管家同我说的,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我亦不知晓。

单栋捏紧了手边的茶盏,手背上青筋虬起,本是想把这茶盏掷出去的,刚抬手,手便被林鹊握住了。他身子一晃,当是气得头昏脑涨的,已有些坐不稳了。

容离压低了声,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林鹊焦急地握着单栋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背,就怕他忽然按捺不住,冲着容离就发起大火来,一边对容离道:你且先回去歇着,这事儿,我、我同你姥爷还得再想想。

容离颔首,当即站起了身,那我便先回了。

周青霖看着她迈出了门槛,长长叹了一声,当时,若我硬将她留下,她也不必在祁安过得那般委屈。

当年丢了货物一事确实蹊跷,还未查明白,单家在皇城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后来,再想彻查此事,可谓是难上加难。单栋哑声道:如今想想确实可疑,不曾想竟是容长亭从中作梗,当年他年纪轻轻,又彬彬有礼,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容家现下落到这地步,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林鹊轻抚单栋的手,目光半寸不离。

屋外寒风萧瑟,暖阳洒在堂前,池子里的水上光影斑驳,好似洒了大片金粉。

华夙跟着容离一道出了主厅,总算是将这事了了,时辰还早,到盘炀山看看去。

容离脚步一顿,心知这鬼并非头一回来皇城,许是连这城中的街巷叫什么名都能喊的出来。可这又哪是说走就能走的,她讷讷道:万一盘炀山离此地甚远,那该如何去?

华夙冷淡一哂,皇城在这千百年间再怎么变,山还是这些山,水亦是这些水,难不成还有人效仿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不成?

容离小声道:你认得路?

华夙颔首,自然。

可若是太远了,也还是去不了的。这要是一整日都在府外,被问起时,还不知要怎么解释。容离道。

华夙抬起手,黑烟绕指,好似个会动的指环一般,去个盘炀山有何难。

容离眼一眨,总觉得这鬼是越来越奢侈浪费了,起先连多耗一点鬼力都不情愿,现下却不吝惜了,想花便花,好似十分阔绰的样子。

她见远处有婢女走过,抬手掩着唇道:你功力不是只恢复到四成,这般挥霍当真可取么?

现下又无须斗法戮鬼,耗上一些也无妨。华夙腕子一转,绕在手指上的鬼气登时消散。

容离微微抿着唇,眼睫颤巍巍的,你用起鬼力来,倒是越来越随意了。

怕我鬼力耗多了,保不住你?华夙轻哂。

容离将头点得格外诚恳,是。

院子里,三个丫头眼巴巴盯着门,在容离刚迈进门的那一瞬,直勾勾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了过去,就差没连人也扑过去了。

容离愣了一瞬,这是怎么了。

小芙快步走近,来的客人是谁呀,姑娘急急忙忙赶过去,可把我吓找了。

白柳就光盯着,并未说话,只空青还算平静。

是娘亲的故人。容离道。

小芙目瞪口呆,大夫人的故人?可姑娘怎会认识。

我不认识,先前在容府时,从管家口中听说的,故而才想去见上一面。容离面不改色道。

小芙讷讷应声:那人和大夫人是什么交情?

你怎什么都想知道。容离好笑地看她。

小芙顿时收了声,那模样就跟被吓坏的小鸡一般,我不问就是。

容离进了屋,合上门时瞧见这三个丫头还在巴巴看她,索性道:我进屋歇一阵,方才在主厅时听了些事,心有些闷。

华夙摇头,毫不留情地揭穿,也不知心闷的是谁,我看你好着呢。

容离关上门,回头道:你怎不看看那青皮鱼妖走到哪儿了,走了好一阵了,也该到了。

华夙从发上摸下来一只银铃,将其抛至半空,待那水镜一展,又能看见一片冰原了。

冰原上渺无人烟,好似是什么世外之境,天上阴云密布,不见炎日。

周遭冰树成林,那一株株树全是白的,树叶冻成了一片片洁白的冰叶子,其上冰凌倒插,若是走在树下,还得忧心那冰凌会不会忽地坠落,在头上捅出个窟窿来。

那青皮鱼妖又在走了,许已经穿过了那一面挡路的冰壁。

华夙皱着眉头,虽说方才也不曾笑,可至少还会揶揄上两句,现下是连话也不说了。

容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面前画面猛动,是那青皮鱼妖抓了抓头发,一个不经意,就把银铃抓到了前边。

原本只能看见青皮鱼妖后脑勺对着的种种,现下这视野一变,竟能瞧见前路了。

只见远处一只鹤缓缓踱近,俯身时双目泛红,似是想弯腰啄下。

青皮鱼妖被吓了一跳,猛地往旁一躲,不料还是被啄了个正着。

那尖长的喙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却不见流血。虽说未见血,可他仍是有些后怕,匆匆朝自己的颅顶摸去,来来回回摸了一阵,才把手背往衣裳上蹭了蹭,松了口气。

青皮鱼妖自言自语道:太久未回来,忘了此处还留着洞衡君的法阵,也不知洞衡君为何要在这放这么大一只假鸟。

假的?容离皱眉。

这鹤栩栩如生,甚是灵动,比她用画祟画出来的还要真。

她仰头望着水镜,只见鹤头顶上有一撮红的,羽毛是黑白两色,那鹤冠好似是这冰原里唯一的艳色了。

这只鹤长得奇高,光半条腿就远远高过鱼妖。

鹤是会吃鱼的,这青皮鱼妖怕它也无甚不妥。

青皮鱼妖怵怵地绕开那鹤,穿进了冰林里,林中树不算矮,但树上倒挂着的冰凌却似要杵至他头顶,他只好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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