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家小粤菜馆子,菜品精致,甜点也不错。”晋烯笑了笑:“我也是刚发现这个地方,觉得这里烟火气很足,有家的味道。”
殷顾老家是广东的,再确切一点的说,她的父亲祖籍广东,有很多亲戚都在那边,她小时候跟着爸爸回去过几次,在奶奶家也吃过地道的粤菜,放在炖盅里的小小乳鸽汤色浓白,上面撒了三两颗红色的枸杞,吃起来汤鲜肉嫩,后来奶奶去世,紧跟着父亲被害身亡,殷顾在那边就没有家了,也就再没有回去过。
她在梦中还不止一次梦到过,可惜之后再没有尝过这种记忆中的味道,那些高大上的酒楼菜肴只模仿了外形,许多具体做法都不一样。
完完全全陷入了回忆中,她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只是慢吞吞喝着奶茶,没一会儿就有吸管吸空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晋烯笑了笑,单手扶着方向盘,他又递了杯果茶过来:“这杯也是热的,蜂蜜柠檬水,全糖,不加珍珠。”
“可是我已经喝完一整杯奶茶了…”殷顾有些犹豫。
晋烯在前方的路口转了弯,他安慰她:“没关系啊,你喝完奶茶后,总会觉得腻,喝杯果茶清清口也好,又不是天天都喝。”
他倒是蛮了解她的想法,殷顾笑了一声:“那我就再喝一杯,大不了明天早上起来跑步。”
她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以前总被江承淮管教着,不碰高糖的饮料,连零食都很少吃,现在她却沉浸在垃圾食品的快乐中无法自拔,也可以理解那些奶茶不离手的年轻姑娘了,虽然不利于健康,但真的好喝啊。
粤菜小馆子开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面,殷顾跟着晋烯下车,又步行了好一会儿才到,这是饭店的时候,食客格外的多,好在他提前预定了座位,二人在略微清净的二楼角落入座,没一会儿热腾腾的菜品就上来了。
装在炖盅里的乳鸽汤,脆皮的蜜汁烤肉,刚出锅的蚝烙,海鲜粥,白切鸡,豉汁蒸排骨,古老肉,还有装在小竹笼里各种各样的蒸饺和点心,满满摆了一桌子,殷顾挨个看了过去,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
晋烯在她对面坐着,他脱了外套后,里面是一件轻薄的黑色绸衫,越发趁得皮肤苍白起来,好在他唇色还算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是画上的美少年般,夕阳照在他的面庞上,平白显出一丝妖异。
洗了手后,他拿起公筷替她夹了一筷子蒸到脱骨的鸡爪:“这是这家的招牌菜,你一定要先尝这个。”
殷顾放在嘴里抿了,过一会儿吐出几块小骨头来,她眯着眼睛嚼了嚼,果然觉得不错,后来她就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夹菜服务,并不自己主动伸筷子了,后来才发现为了照顾她,男人并没怎么吃东西。
她这才抬头道:“你也吃啊。”
晋烯跟随着她的目光,又给她夹了个小猪造型的流沙包:“你先吃吧,你吃完我再吃。”
他夹菜其实也很有规律,都是根据她的喜好与目光来,但也不是一味的堆叠在她碟子中,看她吃了个半饱,也就不夹了:“吃个七分饱就好,多了对胃不好。”
殷顾胃病的毛病还是小时候造成的,那时候她在外面玩儿,新交了个脏兮兮的小伙伴,那孩子没有爸妈,从福利院跑出开,就睡在工地的铁管子里,自然也没什么饭吃,殷顾那时候六岁,家庭和睦,生活很是无忧无虑,爸爸中午做好了饭,她总是说去楼下吃,其实都喂給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了,男孩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瘦巴巴,却非常能吃,每次都能把她一搪瓷缸的饭干完,她就说自己回家还有饭,其实都是偷偷饿着,捱到晚饭时再吃。
后来饿多了,胃就出来毛病,不能多吃饭,也不能不吃饭,饭前还得多喝水,不然就反胃恶心,吃什么都烧心,还不消化。
殷顾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晋烯拿起筷子:“你的胃不好吗?我知道一种养胃粉效果不错,改天拿给你试试看,你坚持喝,不一定有效果。”
殷顾撑着腮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晋烯才笑:“我只说‘对胃不好’,又没说你‘胃不好’,这三个字顺序变了,意思自然也不同。”
她就‘哦’了一声,站起身去上厕所,晋烯看着她走远,才把剩余的菜碟往自己这边聚拢,他虽是苍白斯文的一个人,饭量却出奇的大,吃饭的速度很快,只是草草的咽下去,便直接去扒下一口,彷佛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不是品尝美味。
身后有一对醉汉在窃窃私语,声音虽低,却也清晰的传了过来:“诶,你看见后面那小娘儿们儿没?看那样子就野的很,御姐范儿的,那小白脸儿文文弱弱,可驾驭不了她,正适合咱俩晚上一起…”
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叉烧后,晋烯喝了口水漱漱口,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去,吃饱饭后,他的面色看着更白了几分,眼中并未有丝毫感情,他只是动作缓慢的,一手一个,将两个醉汉的脑袋按在桌上,使劲儿的按,直至那餐桌塌掉,二人惨叫着倒地。
…
殷顾从卫生间出来后,才发现晋烯已经不在菜馆子里了,服务生们来来往往,正在收拾地上的残渣剩饭,她上去问了一声,拿着拖把的服务生才轻描淡写的说‘是两个醉汉喝多了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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