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欢忍住泪,笑道:“就是凤仙花,有很多层花瓣,长得有点像山茶,捣碎了加点明矾,可以染指甲,还,”
正说着,荷欢忽然停住,用帕子捂住口,失声痛哭。
姑娘又晕过去了。
左良傅的笑凝固在嘴边,头低垂下,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席卷而来。他没有回头看,盯着自己满是泥的靴子看,笑道:“行,我给你买凤仙花,买那种还带着露珠的,又红又香。”
说罢这话,左良傅拿起床边立着的绣春刀,起身离去。
刚掀开垂地帘子,他就看见陈南淮立在跟前,低着头,想要去里头看看,又没有勇气。
而此时,地上晕着个丰腴秀美的女人,是红蝉,肚子上插着支银凤簪子,脸上明显有男人的五根指头的印记,身子蜷缩着,臀下汪了一片血,大抵因为剧痛,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她,还好么?”
陈南淮轻声问。
左良傅没搭理,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陈砚松,冷声道:“这边你守着,待会儿等世清醒来,叫他赶紧去雅容小居盯着,我去趟你府里。”
……
陈府
雨后初晴,越发让富丽的陈府显得如幅画般美。
湖边的停放着两只轻舟,垂柳的枝条落入水中,时不时有几只锦鲤游过来,穿梭其间,好不自在。
花厅很亮堂,金炉里点了‘李王帐中香’,清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里。
左良傅坐在最上首,手里端着盏龙井茶,轻抿了口。
那会儿从酒楼离开后,陈南淮亦跟了过来,他说什么,这小子就做什么,听话得很。
陈府内外两位管家,李良玉留在酒楼照顾袖儿,陈泰则跟着他,料理府里的小鬼。
左良傅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闭眼养神。
是他的错,他和陆令容之间的恩怨,把无辜的袖儿给牵扯进来。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得亏吴锋那疯子昨晚出手,否则再往后拖些日子,怕是毒会更深,更难发现。
左良傅后脊背满是冷汗,手一抖,茶竟翻出些来。
就在此时,只听外头传来阵窸窣脚步声,大管家陈泰将青枝给押来了。
这丫头果然生的好,清丽高挑,哪怕如今被发落去了最低贱的后厨,不能穿金戴银,气质也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陈南淮率先站出来,拿着马鞭,重重地抽打了下青枝,喝骂:“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青枝吃痛,身子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她拳头紧紧攥住,环视了下四周,都是老熟人呀。
上首坐着那位从长安来的封疆大吏,倒是沉稳的很;大爷看着甚是狼狈,头发蓬乱,衣裳全是血迹,双眼通红,仿佛要吃人似得。
活该。
“你为何要下毒害她!”
陈南淮扬手,又一鞭子抽下去。
“大爷在说什么,奴听不懂。”
青枝双臂紧紧将自己护住,牙咬着下唇:“奴早都被大奶奶逐出了小院,怎么可能害她,爷就算再难过,也不能冤枉好人呀。”
“还顶嘴!”
陈南淮随手抓起个茶杯,朝青枝砸去,正砸在女孩的额头。
“我这些年一直纵着你,竟把你纵成了个蛇蝎心肠的人,盈袖自打入府后,找过你麻烦?红蝉那贱婢都招了,你还不说,是不是要我用刑啊。”
青枝一愣,按说这事红蝉不知道的啊。
“说就说。”
青枝心一横,把往日的怨恨全都吐了出来,含着眼泪,咬牙恨道:“我就是不服气,她一个乡里出身的女人,凭什么抢了表小姐的位置。”
“为了个陆令容,你就敢害我妻女?”
陈南淮恨极了。
“当然不光为了她。”
青枝豁出去了:“大爷你忘记我堂姐青鸳了么?当年你搂着她亲热,答应给她名分,你做到了么?老爷处置我姐姐,你站出来担当了没?我爹娘怕惹老爷不高兴,对我堂姐不闻不问,是表小姐一手操办的丧葬。你这些年承诺娶表小姐,你娶了么?你把她养成了个外室,对她极尽羞辱,我就是看不过去。”
青枝越说越气,但没忘给自己开脱,扬起头:“表小姐给了我药,说能让大奶奶害喜更严重,我就是想整整她,出口恶气,但我没下毒。”
“狡辩!”
陈南淮拔.出匕首,恨道:“陆令容没给你说那是能害她绝育的药?到现在还敢说谎。”
“表小姐没说啊。”
青枝佯装惊慌,扑通一声跪下。
都到这时候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摘出去,但愿大爷顾着往日的恩情,留她一条小命。
“我真不知道那是绝育的药,我爹娘也在府里,若害了奶奶,我全家都得死啊。”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