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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妻系列三之情丝难系作者:沐希

第3节

范老夫人厉声问,「那柳参议倒是说看,这些日子,你得了什么病?熬的什么药?看的哪家医馆?我们郡王府也不是黑衙门,你自是可以敞亮地说实话!

只要能证明你不是下毒罪人,我范氏自当跪地向你赔罪!」

「我……我……」柳沐雨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你让我说什么?说我熬的是安胎药,说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而孩子的父亲正是范大郡王?柳沐雨心中悲戚,周围「铁证如山」,各个证明自己毒害郡主妃,此时他再说自己一个堂堂男儿,肚子里竟然怀有郡王的种儿,又会有谁相信?只是给众人徒增笑料而已!

众人见范老夫人说得如此决绝,而柳参议仍然支吾难言,更是落实了柳沐雨的罪责,周围交头接耳,纷纷咒骂这投毒害人的凶嫌。

「柳参议若是说不清楚,那我替你做主来彻查这件事情,定然会给你一个明白!」范老夫人断气主母架势,命令一旁的家丁,「既然柳参议病了,肯定买了不止一包的草药,你们去柳参议的院子,把其余的药给我搜出来,我们倒要看看柳参议这难言之病,到底为何?!」

「是!」几个家丁小跑着奔前府而去。

周围的议论和咒骂声声钻入范炎霸耳朵里,禁锢的大手紧紧收拢,在柳沐雨白细的手腕上捏出青紫的痕迹,范炎霸不明白,柳沐雨让自己信他,可面对累累罪证却不肯开口辩解,反复那几句苍白的谎言,稍加推敲就能被拆穿,难道柳沐雨真觉得自己是个被性欲迷晕了的流氓白痴?

「爷……你要信我!我没有做!我真的没有要毒害侧王妃!你说好要信我的!」看出范炎霸眼中的指责,柳沐雨反手握住范炎霸的手,他不顾脸面,不计名分地搬进郡王府,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果连这个男人也不相信自己,那他在郡王府还有何立锥之地?

范炎霸眼睛死死盯着柳沐雨,一字一顿地说,「好!你说!你说这药到底是谁熬的?谁用的?谁送的?只要你把这前前后后说明白……我就信你!」

「不……不是我……你信我……」柳沐雨拼命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聚集。

「老夫人!老夫人!搜到了!」几个仆役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手里拿着几个药包,交给范老夫人,「我们在柳参议的住处搜到了这个……」

柳沐雨一看,正是柴夏子给自己开的安胎药,顿时紧张起来,直觉地想要把药抢回来,「不……那些不是……」

范老夫人冷冷地说,「是不是,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范老夫人将药拿给一旁候着的王神医,王神医打开药,粗略的扒拉了几下,拱手禀告,「老夫人,侧王妃喝的正是这副毒药,我马上按这副药去配解毒方子,相信一定能救得了小世子!」

范老夫人心底暗道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自己的金孙终于有救了!

将余下的药包狠狠地扔在柳沐雨脚边,药包四散,里面的药也洒落一地……

看着地上散落的药材,那些根本不是柴夏子给自己开的安胎药!柳沐雨惊惶地抬头,看向一脸心痛的范炎霸。

不是!这药被换了!这不是我的药!

此时,有家丁叫来看门的差役,差役看了药包,也躬身作证说亲眼看到柳参议提着这样的几包药从外面回来。

事到如今,原本一直不愿相信是柳沐雨投毒的范炎霸,此时也在心里给柳沐雨定了罪,暗恨柳沐雨的不通情理,明明自己心里只记挂着他,整日里尽可能的陪伴他,甚至说了很多本不该说的许诺,可为何柳沐雨还这么容不下姚晓娥,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了争宠,竟然不惜一尸两命?那可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范炎霸不明白,在他面前一向谦和温驯如绵羊的青年,怎么会藏着如此歹毒的心,亦或是自己本就被柳沐雨伪装的温柔欺骗了?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柳沐雨将姚晓娥推下说的那一幕,范炎霸有些后悔,若是那时对柳沐雨略施薄惩,会不会就能遏制住他继续行凶的念头?

范老夫人转脸冷冷地看着呆愣在一旁的柳沐雨,「柳参议,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柳沐雨此时眼里心里已没了旁人,只是紧紧抓住范炎霸的袍袖,嘴里嘟囔着,「爷!爷……你要信我!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是姚晓娥自己吃打胎药?」面对众多人证物证,范炎霸再也没了替柳沐雨说话的立场,烦躁地想甩开柳沐雨的手,袍袖却仍然柳沐雨死死拽住,「姚晓娥她心里清楚,她今日能做这个郡王妃,完全是因为她那个争气的肚子,若是没了孩子,她什么都不是!她保胎都来不及……怎么会做打胎的蠢事!?」

「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真是无可救药!」见不得那柳姓贱人一直和儿子拉拉扯扯的装可怜,一旁的范老夫人冷哼出声,「来人,把这罪臣押往郡守府死牢看管,择日问斩!」

「是!」一旁的仆从得令,上前押住柳沐雨的肩膀,就要把人往外带。

柳沐雨死死抓着范炎霸的袍袖,不肯松手,声音嘶哑,「范炎霸!你说过信我的!你说过你不会松……你答应过我!我是相信你才来郡王府的……我没有下毒!真的没有,你信不信我?!给我句话……你说话啊!」

「慢着!」

眼看仆从要把铆沐雨押下去,范炎霸不自觉地出声阻止,看到娘亲一脸愤怒不满,微微有些瑟缩,扯开柳沐雨紧抓的双手,任由他被众仆役反扭住肩膀,压制在地。范炎霸转头不再看柳沐雨失望痛苦的表情,转身几步,跪在娘亲面前。

「娘……柳沐雨其实……不是外臣,他是儿子养在外面的男宠……」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原来这一直看似清冷高洁的柳参议,不过是郡王床上的玩物?原来这一切的起因是内眷争宠,这柳沐雨怕侧王妃声了小世子,夺了自己的宠爱才痛下杀手?真是歹毒啊!

各种鄙夷、嘲笑、愤怒的眼神投向柳沐雨,众人交头接耳地喃喃低语声和嘲弄的轻笑像是凛冽的皮鞭,一下下抽在柳沐雨心上。

「娘,所以……这事是郡王府家事,家丑不可外扬……求娘亲收回成命,不要把罪人押往郡守府牢看管……」

纵然柳沐雨犯下滔天大罪,自己还是舍不得柳沐雨为此丢了性命,即便是柳沐雨想要害死他一直期盼的孩子……他还是舍不得……恍若被深爱之人狠砍了一刀的感觉,让范炎霸又疼又苦……微微闭一下眼,范炎霸不断安慰自己,好在王神医能救活姚晓娥肚里的胎儿,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收回成命?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求我留这贱人一条狗命?!」范老夫人等着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心里恨他不争气!只为了下半身一时的爽快,竟然连法度和脸面都不要了!任由一个男宠在那王府里兴风作浪,毒害自己的妻儿,现在事情败露,还范过来替那罪人求情?!

「娘,既然是儿子的家事,还请娘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让孩儿自己处理!」

虽然范老夫人的睑色越来越难看,范炎霸仍然硬着头皮恳求娘亲,毕竟就如柳沐雨之前说的,是自己强逼着他跟自己进了府,说好要锦衣玉食的供养他一生,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范炎霸心中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脑子里好像有一根满弓的弦,发出即将绷断般的凄厉悲鸣。

「不可能!谋害郡王妃和小世子,家内家外都是死罪!你要饶他,我断是不能答应!」范老夫人把对曾燕云的嫉恨和对柳沐雨谋害自己金孙的愤怒层层叠加,恨不得要将两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罢休?!

「娘!」见娘亲如此坚决地要置柳沐雨于死地,范炎霸脑中的弓弦彻底绷裂,猛地站起身形,说话也没了轻重,「您别忘了,这里是潘阳郡,侧王妃和柳沐雨都算是我范炎霸的内眷,郡王府里,我是一家之主,郡王府外,我是潘阳郡王,难道现在我连处置一个男宠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交头接耳,四下里议论声一片,范炎霸虽然是个混世魔王,但孝心人所共知,从末顶撞过父母,今日里为了个床上的玩物,竟然与范老夫人撕破脸,底下的仆役们都唏嘘不已……这柳沐雨果然是红颜祸水,狐狸精转世啊!

「好好好,儿大不由娘……这里是郡王府,你是潘阳郡王!你的家事你来处理,娘再也不管了!」对于儿子突然的冒犯,原本就伤心气恨范炎霸因贪图美色而惹祸上身的范老夫人更是被气得不轻,让人从宗祠里搬来一把椅子坐下,咬牙道,「我今天就要看看,我这翅膀硬了的孩儿,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家丑!」

范炎霸脑门上青筋直爆,刚刚一时冲动,竟然顶撞娘亲,让他懊恼不已,可事已至此,范炎霸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布政使参议柳沐雨,私制毒药意图毒害侧王妃,罪情恶劣,其罪当诛!念及他一时胡涂做了错事,也能及时悔过认错,暂且饶他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将他拉下去杖责四十大板,然后轰出郡王府!」

「范炎霸!我没有!我没有毒害王妃!」柳沐雨喊得声嘶力竭,他怎么都不能接受「毒害侧王妃」的罪名从他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你说过会信我!你冤枉我……我没有!你说你不会让我受委屈……」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范炎霸简直快被柳沐雨气死了,居然到现在还不肯认罪悔改,他这样叫冤下去,只能是让娘亲更加气恨,更不能服众,难道他非逼着自己斩了他才甘心?!

范炎霸心思乱转,至于今日投毒之事,也许是姚晓娥那个恶婆娘私下里欺负了柳沐雨,让他有了报复之心,这种嫉恨的心理,范炎霸觉得完全能够谅解,但他为何不愿将委屈告诉自己,让自己给他做主?自己明明把心都快挖出来给他了,难道他以为自己还会偏袒那姚晓娥不成?

周围的仆从抓着柳沐雨往刑凳边拖去,柳沐雨疯狂地挣扎抵抗,「范炎霸……你不能打我……」

仆从撕下柳沐雨衣衫下摆,堵住他的嘴。

无法再发出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柳沐雨死死盯住站在宗祠前的范炎霸,目光中透着绝望。

你不能打我……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接收到柳沐雨绝望的注视,范炎霸心中五味陈杂,自己这些日子实在太过宠爱柳沐雨,让他无法无天、不知收敛,也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忍不住给行刑的杖头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打得轻些,范炎霸心里盘算着,这次教训之后,柳沐雨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哪些该要的,自己自然不会亏欠他,哪些不该要的,也就让他彻底死了心。等事情结束,再找个静谧的小院子把他安顿下来养伤,以后他也别再跟自己谈什么条件,什么离开祭祖,什么声名脸面,只要安安心心的在小院里等着自己宠幸就好。

也许以前自己看走了眼,总觉得抓了只金丝雀,得养在身边才安心,没想到抓了只好斗的猎隼,趁这次机会,正好折了这小鹰的膀子,让他安心做自己的宠物,他自然会像以前那样宠爱柳沐雨,但绝对不会再许诺什么超过本分的东西!

杖头明白郡王的暗示,看来这祸害在郡王心里的分量不轻!和二杖递了个眼色,两人按照那种伤皮不伤里的打法下板子,看上去皮开肉绽,却不会伤及骨头内脏。

一枚一杖打下去,饶是再轻柔,柳沐雨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受得了?!眼前一阵阵的冒着黑星儿,柳沐雨咬牙不让自己晕过去,他要看着范炎霸,他要看着这个他愿意为之舍弃尊严脸面的男人,到最后怎么命令仆从一棍棍打死自己的孩子!

这些棍子不止打在自己的屁股上,更打在自己心上!一下下打掉他对范炎霸的依恋,一棍棍打断他们两人的情缘……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信我?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亏他自以为博览群书,不会像那些愚昧的女子一样,以为依附一个男人就能一生无忧,可最终还是走上同样的路。

抱着迂腐的声名外壳,不肯以内眷身份搬入后府,努力给自己脸上贴金,什么参识、录事,什么义兄义弟……自己现在的下场,比那些郡王府里的夫人、男宠更加可怜可笑!

肚子一阵阵的绞痛,一股热流从腿间的羞处慢慢涌出……

这孩子终于坚持不住了吧……

走了也好!

柳沐雨心如槁灰,也许这孩子本就不该出现,没有了他,也许自己就能够脱离这个名叫「范炎霸」的魔障……也许这个孩子,就是他用来拴住自己的最后一根锁链……

断了,就解脱了!

第七章

范炎霸站在高处,看着一杖杖打在柳沐雨身上,没几下裤子上就泛起血色,心里忍不住一抽一抽地揪着,也许自己罚得太重了?也许二十杖就已经可以让他记住教训了?紧皱着眉,范炎霸一眨不眨地看着柳沐雨被行刑,杖板打在皮肉上的闷秤,让他脑仁儿一跳一跳地疼,忽然柳沐雨仰起头,眼神空洞无神,向阁己的方向笑得凄艳,范炎霸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由商主地往前紧走两步,刚刚张嘴,只听外面一声大喊,「住手!快住手!」

只见原本应该已经远行的范崇恩老将军疾步冲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的范泽押着姚晓娥的贴身丫环揽翠和一堆人也急匆匆地进了宗祠所在的院子。

看到柳沐雨浑身浴血地被按在刑凳上,老将军目瞪欲裂,指着老夫人和范炎霸声音直抖,「你们!你们干的好事!」

扭头向跟进来的一个盲眼中年人急道,「柴大夫!快救人!千万要保住他肚里的孩子!」

「什么?!」范炎霸的心猛的一揪,怎么可能?父亲是老糊涂了么,柳沐雨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有……

孩子?!

一个个画面瞬间闪映在脑海,柳沐雨日渐丰腴的小腹、根本无法承欢的女穴、刚入府那几日奇怪的晨吐……难道……柳沐雨肚子里有了自己的孩子?!

范泽上前向范炎霸和老夫人行礼,「郡王,老夫人,你们冤枉柳参议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郡王妃的阴谋!郡王妃根本从没怀上过郡王子嗣!」

「这不可能!」这回轮到范老夫人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疾步到范泽跟前,「王妃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你怎么说她没有怀过小世子?!」

范炎霸的脑子里也是「嗡嗡」声一片,各种话音在耳边反覆叫嚣着,赶快救救孩子!你们冤枉柳参议了……冤枉柳参议了……

「老夫人可曾亲眼见过侧王妃显怀?束云斋共有四个丫环,为何每个月部要从总务房多领一份月事用的月纸?侧王妃怀胎六月,除了自己随身的大夫,可曾让其他大夫问诊号脉?」

一连串的问题让范老夫人讶然,是啊,姚晓娥好像总是很避讳别人给她诊治号脉,对于胎儿的情况也言之接少,完全没有当初自己初为人母的欣喜。

「沐雨!我的孩儿啊!你醒醒,快醒醒!」一个妇人趴在昏迷不醒的柳沐雨身上痛哭,「柴大夫!快!沐雨他快不行了!」

一听说柳沐雨不行了,范炎霸脑中如闷雷炸响,一下子回过神来,顾不得许多,几步跑下回廊,扑到刑凳旁,想要去探看柳沐雨的情况,却被妇人起身拦住。

「滚开!你这个骗子!凶手!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待沐雨,这就是你的厚待?」妇人眼光狠毒地瞪着范炎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你若再敢靠近沐雨一步,我就跟你拼了!」

面对柳母的指贵,范炎霸全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内心充满懊恼悔恨,一想到明明发誓要护在心口的宝贝心肝儿,现在却被自己杖责昏迷在刑凳上,范炎霸心疼得恨不能活劈了姚晓娥那贱人,再把自己狠狠抽上个一百鞭子……

悔恨无所弥补,范炎霸和柳曾氏偎持着对面而立,多亏此时柴夏子摸索着走上前来,焦急地说,「先救人!先救人要紧!」

老将军也上前劝慰道,「燕云,燕云!现在救人要紧!范泽!赶快安排个干净安稳的地方急救!」

宗祠的院子里乱作一画,范崇恩拿出领兵打仗的将领气势,马上拘押了王神医和包括厨房王大娘在内的十几个仆从婢女,派侍卫控制了姚晓娥身边的贴身仆役,将姚晓娥和众涉案者统统押往前府议事厅密讯,整个郡王府一时间风云骤变!

话说,范泽无意间发现揽翠在外偷偷置办了个小院子,隔段日子就会鬼鬼祟祟地去一趟,半天也不出来。刚开始范泽只以为揽翠在外有了情郎,可没想到就此发现侧王妃原来是假孕骗婚!市关重大,范泽不敢贸然指认,况且姚晓娥能掩藏假孕之事如此之久,定不只是一个揽翠在帮她掩饰,范泽摸不准这件事背后侧王妃到底在郡王府安插了多少人手,只能偷偷在背后监视,寻找线索。

皇天不负苦心人,连续十几日的跟踪监视,范泽终于发现揽翠将几个孕妇转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并探听到侧王妃和王神医等人串通一气,买通厨娘、丫环,密谋趁范老将军离开潘阳城之时,铲除柳沐雨的计画!柳沐雨的身世背景以及和郡王府老将军和郡王之间的缠缠绕绕,范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思前想后,他将所有的证据和前前后后的事情,偷偷报告给了范老将军。范崇恩为了将前前后后所有串通之人一网打尽,仔细思量后决定将计就计,按照原定时问假装离开郡王府前往韶关,只等姚晓娥等人露出狐狸尾巴!

果然范崇恩假意离开后,揽翠偷偷摸摸地又来到藏有孕妇的小院,这下范崇恩带人来了个人赃俱获,将小院里所有人都抓了起来,将前前后后所有的阴谋诡异都审问清楚,让揽翠等一干人等签字画押,足足折腾了两日这才把人押往郡王府。

半路上正好遇到来接柳沐雨去韶关的曾燕云和柴夏子,原本范崇恩的心思全在如何处置姚晓娥身上,可到了府门口,平日里看门的四个差役,只剩下一个在守门,范泽随口问了句缘由,却听说郡王在内府处置给侧王妃下毒的男宠,而那个「男宠」正是身怀有孕的柳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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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府的议事厅里,范崇恩而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一脸凝重的范老夫人,而范炎霸在一旁焦躁地来回踱步,堂下正中跪着揽翠、王神医和十几个婆姨仆从,另有几个看上去六个来月的孕妇,也跪在地上低头哆嗦。而那刚才嚎得惨烈的姚晓娥,此时早已没了神气,头发凌乱地缩在最末一张椅子上止不住地打抖。

「小姐一直仰慕郡王才华……太守探了好几次口风,都如石沉大海,小姐才出此下策……求老将军、老夫人、郡王爷可怜小姐一片痴情……」

「放他妈的狗娘屁!」这话不说便罢,说了更让范炎霸脑门冒火,心里恨透了姚晓娥那个恶毒婆娘,指着瑟缩在掎子上的姚晓娥,咬牙切齿地叫骂,「肚子上垫个棉垫儿就赖上本大爷了?居然还敢从外面抱养假世子……让爷给别人养野种?就是这贱人的狗屁痴情?!」

心里的邪火没地儿放,看着那跪在地上瑟瑟缩缩的王神医就不顺眼,范炎霸抬脚狠踹过去,一脚不过瘾,又连踢了好几下。

范炎霸那练武的霸王力道,踢得王神医嗷嗷惨叫地满地打滚求饶,「郡王饶命!郡王饶命啊!」

王神医杀猪似的哀嚎,让范炎霸更加恼火,「什么狗屁毒药?什么打胎?你他妈敢骗你范爷爷,还想饶命?」想起柳沐雨满眼泪痕的绝望表惜,范炎霸简直想杀了所有诬陷他的恶人!

「郡王饶命……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弄了那些毒药,那些诬陷、驱人的事儿,都不是小人谋划的啊!」

「还敢求饶?还敢不认罪?信不信你范爷爷活剐了你?!」范炎霸蛮劲儿一上来,抽出一旁侍卫的腰刀直劈下去,在王神医背上划出一道尺余长的血口子!

「我说!我说!小人全都招!」王神医疼得浑身打颤,又不敢躲开范炎霸的踢打,「是揽翠!她拿来几个包药的纸皮,说是柳参议平时用的药包纸,让我调配一些打胎药放进去包好,然后她会安排在柳参议小院负责打扫的丫环,用毒药替换柳参议屋里的……那厨房……厨房的事情也是揽翠她安排的!」

「揽翠?!」

范炎霸咬牙切齿地调转虎目,颤着带血的腰刀一步步逼近跪伏在地上抖成一团的揽翠,一副索命阎罗的狰狞模样。揽翠被范炎霸凶神恶煞的样子彻底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其他,拼命磕头,声嘶力竭地哭喊,「郡王饶命!郡王饶命,是小姐……是小姐,不是我,都是小姐叫我做的,我不敢说谎,这些都是小姐指使的……」

知道大势已去,姚晓娥心口一股气儿没提上来,「咕咚」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哪里还知道什么大家风范,爬行上前抱住范老夫人的双腿,哭喊「饶命」。

人证物证聚在,揽翠、王神医等人在范炎霸连打带吓的一番逼供下,将怎么假孕骗婚、怎么联合厨娘、丫环等人诬陷柳参议投毒等前前后后所有谋划又在众人面前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坐在一旁的范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尤其是当她听到,姚晓娥命王神医调制药香在范炎霸的卧房中熏点,好让范炎霸慢慢身体衰竭而亡,继而由姚晓娥扶持假「世子」继承郡王王位的阴谋时,范老夫人暗暗惊出一身冷汗!她真没想到自己一心呵护的儿媳,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

一脚踢开姚晓娥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扬手给了她两记耳光,恨声道,「姚晓娥,你这歹毒的恶狼!我范家对你不薄,你不但三番两次欺骗于我,还要谋取我儿性命?真是十恶不赦,万死难以赎罪!」

而在一旁来回踱步的范炎霸,早已气恨得七窍生烟,举起腰刀只想活劈了这几个谋害柳沐雨的贱人!范泽急忙上前拦住那混霸王,范泽知道范炎霸已经被气疯了,可现在不是寻私刑的时候,事情闹得如此大,若范炎霸真将这几个主谋、帮凶就地正法,遇到背后有心陷害的,很有可能反咬郡王府目无王法,私设刑堂,滥用私刑!

将所有参与密谋的涉案人员,统统重打五十大板,而后侍卫们将揽翠等十几个人带走,押往郡守府大牢看管,而姚晓娥毕竟曾是郡王府明媒正娶的侧王妃,姑且暂时软禁在束云斋,范炎霸大笔一挥,写成休书寄往湖西郡,更是狠狠将姚晓娥的重重罪状写了告召,吩咐范泽贴在闹市城头,一点脸面也不打算留。

经过一番喧嚣,罪人都被押走,范崇恩挥挥手,示意范泽等人也都退出议事厅,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老将军、范老夫人和范炎霸三人。

范老将军略微沉吟,而后沙哑地说道,「芝兰……你一直因燕云的事情心怀疑惑,这我知道……几次我也想跟你解释清楚,但是燕云的身份确实特殊,我不便和你讲透,没想到却让你被姚晓娥利用,造成今日的后果……」

范老将军面带痛惜地看着范老夫人,声音里难掩责备,「你我夫妻几十年,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怀疑我的为人……你……唉!」范崇恩叹气垂头,「当年若不是燕云大义为国,今日我这把老骨头是否能活着,都未可知,燕云是我们范家的大恩人,更是朝廷的大功臣啊!」

范炎霸摸摸鼻梁,闷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父母这点陈年旧情,居然把自己的宝贝心肝儿卷进去,这让他悔恨心焦,连带着在心底也顾不得孝道,狠狠埋怨范老将军和夫人……现在柳沐雨还不知道醒了没有,他对父亲缅怀往事的陈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早点去小院看看柳沐雨……千万要没事才好!

「芝兰,你心里想的没有错,我与燕云确实早就认识,但并不是你以为的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当年我随先皇征战,为了更好的探听前朝各部调动及内部情报,曾秘密组建了一个云字班,招来一些年少的男孩女孩从小训练暗卫技巧,而后派到各地探查情报……而曾燕云当年就是被派往韶关的探子!曾燕云入得韶关,没想到却爱上了守关的前朝骠骑将军——柳震霆,为了脱离云字班,她戳毁了自己的一只耳朵落了残疾,而后嫁入了柳家,一心跟随柳震霆……」

范老夫人略带愕然地抬眼看向夫君,她一直以为一个男人为了寻找一个女人如此投入甚至到达了疯狂的地步,一定是为情,却未曾想那名女子竟是如此身世……

「我领兵攻到韶关城下,围困半年却未能寻得破城之法,后有探子密报,柳震霆的妾室柳曾氏原是云字班的密探,我转转联系上燕云,劝她为行天道大义,舍弃儿女私情,助我攻破韶关,以救天下百姓……燕云虽然痛苦,但还是选择为我所用,偷来韶关城防图助我破城!」

想起往日峥嵘岁月,范老将军不由得慨叹出声,「燕云深明大义,不求日后荣华富贵,只求我能在战后放柳震霆一命,让他们夫妻二人归隐山林……我当时豪气干云,当场立誓,可没想到攻破韶关后却等来柳震霆将军自杀殉国的消息!」

范老夫人闻之动容,她知道夫君是一个将信义看得高于生命的男人,而他居然没能保护一个为了天下舍弃私情的女人唯一的心愿……范老夫人忽然有些明白了。

「燕云对我有恩,若是没有她的城防图,我真没有把握能突破柳震霆将军的防守工事!等我军进城,柳氏一门上下四百二十七口,皆已殉难!但惟独没有发现燕云的尸身……我心中既庆幸又焦灼,庆幸她可能仍旧劫后余生,可焦灼自己未能实现信诺,该如何面对燕云的责难……我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找到燕云,好好照顾她后半辈子,以表我对她的愧疚之心,也是慰藉我对柳震霆将军的敬仰之意!」

「可是……可是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范老夫人有些颤抖,她终于发现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个错事!身为妻子不但不能为夫君解忧,反而阻挠他赎罪守义,而今竟然将恩人的孩子推到了生死边缘……

「当时战火纷乱,云字班的存在本就是军内机密,怎能随意说与家眷听闻?」范老将军越说越感慨,声音也越来越大,「而后先皇登基,虽然天下初定,但前朝势力暗存,我怕将燕云的事情告诉你,保不准隔墙有耳,若是传出去致使有人对她不利,岂不是让我更加愧对故人?!」

「感谢老将军还一直惦念着我这个故人!」门外凌冽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到柳曾氏不知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发生了怎么多事,范炎霸自觉尴尬又自责,但还是凭着流氓心性的厚脸皮,腆着脸迎上去,「曾大娘……不不不,柳大娘,沐雨……沐雨……」

「托郡王的福,沐雨已经醒了……」柳曾氏冷冷地看了一眼范炎霸,目光转而投向不敢对视的范崇恩和一脸尴尬的范老夫人,「也托各位的福,沐雨的孩子……没了!」

「什么?!」

相较范崇恩和范炎霸两人的激烈反应,范老夫人在一旁倒是听得一头雾水……明明一个男子,怎么说来说去,总纠结在孩子身上?!

「什么孩子?」范老夫人夫君痛心疾首的样子,忍不住疑惑。

「恭喜范夫人,您一直入不得眼的贱人,肚子里怀的郡王的种儿,已经被打下来了……这下,您可如意?!」柳母毫不掩盖心中的怨毒,冷笑着看着脸色苍白的范老夫人。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小柳儿他……他真的有了我的孩子?」范炎霸还是觉得有一丝不真实,虽然每次用自己的金枪扎入柳沐雨的女穴高潮喷射时,自己总会妄想着让那妖精为自己生儿育女,可情事过后,范炎霸总是暗笑自己的异想天开,柳沐雨毕竟是男子,没有胸脯可以哺乳,更没有女子的月事,怎么可能真的怀上孩子?!可是现在,柳曾氏说……他的孩子有了……又没了……?

「怎么回事……范老夫人何不问问你的亲儿子,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范老夫人一脸不信地瞪着范炎霸和范崇恩,嘴唇颤抖不停,「你……你们谁告诉我?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芝兰……沐雨……沐雨他男生女体,炎儿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让沐雨怀了他的亲骨肉……孩子本已三个月了……」范崇恩眼眶发红,好似瞬间鬓边增添了几根白发,「我走时还叮咛你要好好照顾沐雨……你!你们……唉!」

「柳儿他有了我的孩子……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何不对我说?如果他说了,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打他,一定会把他当神仙一样供奉着,舍不得他吃一丁点苦!

「告诉你又如何?告诉你……你可会信他?可会护着他?」柳母恨得心疼,若是当初不因为柳沐雨的不舍而心软,纵容他们在一起,现在沐雨也不会受这么大痛苦!

柳曾氏怨恨地瞪着一脸痛苦不信的范炎霸,「告诉你……你就会把他娶进郡王府,让他与那蛇蝎一样的姚晓娥朝夕相处,直至被她害死,还要背上各种恶毒的罪名?!」

「孙儿啊!我的孙儿啊!」范老夫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这一天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原本以为姚晓娥肚里怀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金孙,原来只是南柯一梦,而真正的骨肉,却被自家人亲手打掉了……这让她情何以堪?!「老天爷啊……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您就罚我好了,为何夺走我孙儿的性命啊!」

「柳儿……我……我要去看他!」

听到这个消息,范炎霸心乱如麻,拔步要往外奔,柳曾氏在身后冷冷地吓阻,「站住!你要是不想害死沐雨,就不要再见他!」

范炎霸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郡王威仪,「咕咚」跪倒在柳曾氏面前,「柳大娘,您行行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让我去看看沐雨,我发誓,以后一定百倍千倍地对他好!」

柳曾氏苦笑出声,而容比哭时更悲苦,「对他好?你还有脸说要对他好?范炎霸!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会善待沐雨,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你倒说说,你是怎么对他的?你……你打他!你居然打他!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打死他?……这就是你的善待?这就是你的承诺?」

范炎霸听着柳母的怒斥,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从未流过眼泪的混世魔王,此时哭得满脸花,「大娘……我错了!您打我!您打我……打死我都行!」

一旁的范老夫人看着更是心酸,若是自己没有误信姚晓娥的谗言,今日也不会是如此局面……还有她那苦命的金孙……

柳母根本不理范炎霸的哭求,她经历过那种切肤之痛,她明白,此时任何的惩罚都是救赎,打了、疼了、错就能被饶恕?伤害就能被弥合吗?范炎霸——你想得美!我就是要你愧疚,就是让你痛苦,我要让你的一生都活在悔恨之中,无法自拔!

绕过范炎霸走到范崇恩面前,柳母深深跪拜下去,吓得范老将军连忙去扶,「燕云,燕云!这可如何使得?!」

「老将军,我燕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当年只求您能保住夫君一条性命……」

范崇恩老脸通红,柳曾氏的这句话让他恨不得撞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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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只求老将军能放过我的孩儿,留他一条活路!让我和沐雨能离开潘阳郡!」

「不行!我不答应!」范炎霸一下子脑门儿拱火,刚刚得知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已经让他深受打击,如今难道连孩子他「娘」都留不住?不敢想象日后没有柳沐雨在怀的日子该怎么过,范炎霸的心疼化为愤怒,大声抗议,「小柳儿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他离开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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