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蔷一走,原本就寂静的房间便更加寂静了下来,明明安安的烛火下,容虞自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朝外面看着。
静静的等沈映回来。
第二十一章 “但是你可以亲我。”……
空气浮动着泥土的腥味, 打开的窗户会时不时飘进雨水,容虞看着桌面被雨水一下一下打湿,想了想, 然后起身把窗户关上了, 然后又把方才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
是沈映住的地方,不可以弄脏。
大雨下至半夜, 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容虞依旧坐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脚慢慢的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聚拢了些,看着空旷又寂静的房间。
半晌,她起身去找她在来南苑前, 让沈映带她去那个小巷子里带来的小木匣子。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 先是从里面拿出了那块古朴的玉佩, 后来可能是觉得玉佩容易碎, 然后又放下, 转而拿起了那块被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
她将帕子撑开,慢慢的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紧接着把另一只手放在覆在上面, 握紧。
她又重新换回了方才的那个姿势, 坐的端正,一动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长廊上忽然传来几下微小的声音, 紧接着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沈映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分明有在刻意放轻,但他未曾料到容虞一直没睡。
他身材高大却有些清瘦, 身上带了着寒气,肩上也被雨水打湿了,绣着金线的长靴上沾了些泥土。
看向容虞时,目光有错愕一闪而过,随即皱了皱眉,语调里带了些责备:“怎么还不睡。”
容虞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然后轻轻的抱住了沈映劲瘦的腰,靠在他胸口,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
“在等你回来。”
房间里只燃了一盏灯,有些昏暗,沈映一低头就能看见女人那白皙的脖颈还有卷翘的睫毛,她的动作亲昵又带着依恋,在寂静的深夜之中,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但沈映知道,她就是仅仅想要抱他而已。
可奇异的是,纵使这样,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所有压在心底的阴霾还是一扫而空,一直让他觉得困扰的东西也忽然间变得明朗起来。
容虞啊,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倘若她不爱他,也绝不可能爱其他人。
沈映轻轻推了下容虞,但容虞的手收的更紧了,他只得无奈道:“我身上不干净,别弄脏了自己。”
容虞道:“不,你是最干净的。”
沈映不知该说什么,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就站那仍她抱着。
过了半晌,容虞才松开他,仰头说:“你骗我。”
沈映问:“骗你什么了。”
“你说如果我过来了,想见你的时候你就在我的身边,但我今天等了很久。”
如果忽略容虞语调里的毫无波澜,说着责备的话语调里却毫无责备的意思,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对他撒娇一般,沈映愣了一下,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
他拉住容虞的手,带她朝屋子里走了走,道:“是我做错了,下次不会了。”
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他低下头,忽然注意到了容虞手腕系的那条手帕,他抬起她的手,皱眉问:“带这个做什么?”
容虞道:“这是你的帕子。”
沈映:“我知道这是我的帕子,我是问,你为何要带着它。”
容虞抿了抿唇,然后道:“我很喜欢它。”
其实她说的沈映都知道也都明白,他知道容虞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世上能令她安心的除了她的母亲就是他了。
但是容虞从不会去寻求他的帮助,好像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她面前,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知道归知道,但他想听容虞说出来。
其实关于容虞的过往,沈映知道的属实不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甚清楚,他所知道的,或许也只比外人听说的要多一点点而已。
因为发生变故的那一年他远在江南,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曾试图往深处查,但容虞却比他想象中要敏感的多,还没等查出什么,就制止了他。
所以这也就注定了他无法彻底的去了解容虞,去探究她的心理。
“我回来了,你就不需要再戴着它了。”
容虞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取下来。
沈映抚了抚她的头发,也不再说什么。
沈映是个十分喜净的人,纵然容虞就在他怀里,他还是受不了自己的衣摆上有被溅到的泥水,又同容虞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转身沐浴去了。
回来的时候,容虞安静的坐在床上,正定定的看着他,他毫不怀疑方才他去沐浴时,她也在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屏风,她根本就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对于男女之别,在她这里意义好像也不大。
沈映走过去,朝她眉心落下一吻,道:“很晚了,睡吧。”
容虞说:“我要你睡我旁边。”
沈映说:“好。”
她侧身对着沈映,手放在他的腰上,也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沈映忽然问:“今天那面琵琶,你喜欢吗?”
容虞:“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