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重新抬起脚步,放轻声音,缓缓的走了过去。
这段距离好像一下子被拉的很长,女人的被打的声音传过来,还有男人的怒骂。
容虞握紧了手,冰凉的风让她冷静,可心里蠢蠢欲动的恶念却让她浑身如火烧一般,方才杀戮带来的兴奋褪去,她知道自己现在是理智的。
理智到能清晰的分析利弊,冷静到可以清楚的盘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走了过去,然后在房门侧停下,门虚虚的关了一半,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里面。
“不用,你是谁,放开我!”
“我是陆国公的……”
“啪!”重重一声扇在苏致的脸上,男人带着醉意的怒骂响起:
“赶反抗老子!老子现在落魄了,一个二个都躲着老子,你一个女表子,也敢这样反抗老子!”
正对着门的,一个约莫半人宽的桌子,上面放着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苏致被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抱着放在桌上,双手被钳制着,男人背对着容虞,正疯狂的在解苏致的衣裳。
这个背影容虞绝不会忘。
甚至从她一开始听见走廊里传来男人的怒骂时,她就知道这个人是容围。
她差点忘了,容围最近为军饷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好久没找女人了,今天他会来云徊楼见一个六品官,如今看来饭局应当是已经结束了,可是看容围这副样子,定然也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他喝醉了,许是脑子不太清楚走错了路,见到了大门敞开着的苏致,就以为他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为所欲为的郡王,云徊楼的姑娘,不管哪一个都可以随便挑。
“不要!滚开,你在说什么,你敢动我……唔!”
苏致的话戛然而止,她的嘴巴被容围用一块布料堵住了,不知道用的是自己身上的布料还是从苏致身上撕下的衣裳。
苏致猛然睁大眼睛,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容围体型臃肿,这样压着她,控制着她,她的挣扎对容围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唔,唔……!”
容虞知道容围喝醉了什么样子,狠厉又暴躁,平常喝醉尚且如此,根本不会管苏致说了什么,又遑论现在。
她的手攥的生紧,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一瞬间忽然同挣扎着的苏致对上了目光。
苏致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上此刻尽是慌张,她的脸上流的有泪水,看见容虞反应分明更大了。
那种表情一言难尽,就像世界崩塌一般的诧异,紧接着又睁大眼睛,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在向她求救。
试图在绝望之际抓住她这块唯一可以给她希望的浮木。
那双充满水汽的双眸里没有往日里的嘲讽,她的手被容围钳制住了,只能用眼睛向容虞传达着信息。
她的目光急切又带着乞求,退去了往日里的清高,那双充满水汽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救救我吧几个字。
“唔……”
容围喝的烂醉,他背对着容虞,根本没有察觉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苏致的双腿被强制性的分开,眼角的泪水留了下来,她哭的泪眼模糊,说不出话来,只能将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容虞身上。
救我,求你。
以前是我不对,但求你救我,
人在这种时候,悔意总是最真挚也是最浓烈的,但偏偏是最不可信的。
可是容虞面无表情的站着,没有离开但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容虞明白,她只需要大喊一声就会有人过来,她只要跑出去喊人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她也知道,苏致是陆府的人,不仅如此,她极得那家人的宠爱。
容围如今尚有一线转圜之地,可他今天要是真的做了,不止容围,整个容家都跑不掉。
容围毁了苏致,那就是毁了他自己。
再加上最近的军饷一案,陆覃安一定不会放过容家的,他不会放过容家的每一个人。如果仅仅是因为容围贪污官银,沈映确实能如他所说一般救她,可若是因为苏致,就未必如此了。
沈映也救不了她。
所有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急促的在容虞的脑子里预演了一遍,冷风钻进她的衣领,手指冰凉。
她的清醒的。
所有人一起去死,这本来就是是既定结局,只是今天,她把这个结局拉近了而已。
这样也好,她似乎还有时间去见一见沈映。
去继续利用他的信任,编造一个必然让他失望的谎言。
容虞没有出声,她坦然的看着苏致乞求的目光,地上一地狼藉,她低头看见了自己脚边有一块,已经碎掉一半的玉桂糕。
容虞走近房间,弯腰,轻轻的捡起另一半,然后退出了门外,在苏致绝望的目光下,关上了门。
肮脏的怒骂声被隔绝,声音变的模糊,所有的肮脏还有怨恨都被关在了门内。
容虞看着手里那块玉桂糕,然后像是祭奠什么一样,低头缓缓的,把玉桂糕放在了地上。
深色的木板上,一块浅绿色的玉桂糕静静的躺在地上,容虞抬步离开,身后那间房间里,凌乱还有暴力在无限的进行着,混杂着酒气还有腥气,没人过来阻止,也没人过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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