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故意阴沉沉地看了眼充满不安的胭脂,又耷拉下眼皮,居高临下地俯视一脸屈辱吐不出帕子的盛云锦。
给他做了最终定论,拐骗他人明媒正娶之妻,让她跟亡命之徒般龟缩在这破烂的农户家中,心存歹念,这就是你的读书之道?
盛云锦嘴被堵着,那破布顶着喉舌隐隐有血腥味叫他欲要作呕,根本无法辩驳。
更可怕的是,谢留明摆着在此刻要大搞一言堂之举,周围都是他的人,胭脂在一边寒蝉若惊看傻了眼,弄得当众被辱的他像个傻子,只能被动的坐实了谢留说的话。
我们青梅竹马,她打小就来了谢家,我又不好怪她,全当她是被骗了。
谢留用手背抵着嘴唇,咳了两声,唇缝隐隐约约可见血迹,仿佛喉咙里的血又咽了回去,可是我这人,讲究有仇必报,平生最恨人负我。
谢留
胭脂颤声问:你要做什么。
谢留似笑非笑地凝了凝神,忽然手起落下,在胭脂眼前给了盛云锦响亮的一巴掌,那天夜里我说过,我不会怪你,也舍不得怪你。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好似有人在拿刀子戳我身上的软肉,这股邪火我总得发泄出来。
不能动你,那我就动这位盛郎君替你代过吧。
盛云锦是胭脂最后的依靠,在她没有财物吃穿住行都有难度,又给谢留下毒后的情况下,要想在这世间平平常常的过,唯有跟着真正的青梅竹马了。
可现在,谢留摆明是知道盛云锦对胭脂的存在,要当着她的面毁了他。
没有盛云锦,她还能依靠谁?
他当真太想看到,到时没了他谢留,胭脂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今夜就将是他为了达到目的,誓不甘休的一步。
谢留为了让胭脂好好看看,盛云锦是怎么代她受过的,便命令士兵将她控制起来,不至于在他对盛云锦动手时胭脂会扑过来。
别这样谢灵官!
胭脂呆呆地看着盛云锦挨揍的一幕,面无血色,他能吃谢留几拳?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能跟上战场杀过人的军士比?
他会死的,停下来,求求你,云锦他快被你打死了。
然而求饶声不过是助长了谢留心中无法被安抚的戾气,他甚至在将一脚重击盛云锦腹部的同时,不乏冷厉恶意地瞟了眼胭脂。
谢留:死不了的。
他冷声道: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呢?
胭脂此刻感受到的,不仅是自身对谢留如此暴戾行为的恐惧,更心生出一种谢留对他们有着滔天恨意的震撼。
哪怕他说着不怪她的话,胭脂也清楚,他心里说不定恨不得她死。
就在盛云锦哀嚎停止,快奄奄一息时,胭脂终于瘫倒在地,她仰着头投降般对谢留虚弱地喊道:别打了
我告诉你好不好,为什么我会那么做,我全都告诉你。
不是他蛊惑我
是家仇不报,她死也不得安宁。
谢留是傻子对不对?
傻子也有亲人在旁守着护着,他就是家破人亡,他还有谢伯卿护着他,谢愠是他二叔的子嗣,还能叫他一声阿兄。
和他一比,胭脂就是丧父又丧母,失去所有血亲,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
她凭什么不能怨恨?
谢留是代谢家受过,她是代她家报仇,他无辜,她就是活该了?
你说的我都不想听。
谢留毫不留情地制止她接下来的话,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厌恶,他不想再听任何有关于她那么做的辩解借口和理由。
胭脂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受尽折磨,被人伤了心命悬一线后要讨回些公道的决定。
谢留动了元气,在揍完盛云锦后终于咯了两三滴血出来,他干脆一手十分不在意地轻松抹去,跨过地上满脸是血,不知生死的人,来到胭脂跟前将她一把拽起。
他把手上的残血涂抹到胭脂的唇瓣上,直到宛如口脂般染红为止,才亲昵地抵耳柔情道:我不怪你。
就像催眠他自己一样。
谢留说:我只怪他,都是他教坏你的是不是?无碍,为夫帮你教训他,以后换我来教你。你乖些,听话,以后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都有。
至于你这义兄。
他抚摸着她的脸皮,轻叹一声,他可没你这般好运气,谁叫我总是忘不了你,心里有你,又比旁地更加喜欢你。
胭脂被嘴唇上和谢留留下的血腥气引得胃里作呕,陡然听见谢留说喜欢她,一下掩饰不住眼里惊诧瞪向他。
接着抗拒地摇头,他已经这样了,你就放过他,云锦要是死了,你难道不怕他家里人来寻你麻烦吗?我记得你说你是个不值一提的千户,那就是个小小的武官吧?云锦家中可是与皇亲国戚有关系。
适可而止吧,谢灵官。
好啊。
不想谢留竟然这么爽快地答应,胭脂不仅没放心下来,反而一颗心又重头提起。
谢留不知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眼珠黑沉,令人毛骨悚然地盯着她,说罢捏着她的腕子一轻一重地揉捏,我放过他,你抚平我心里的火气。只要让我泻的好,为夫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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