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变成人,可殷成澜在意的。
灵江心想,他宁愿变成寻常的鸟,用尽后半生的灵力去救这个人,换与他几十年朝夕相对,晨暮日常,从此再不能拥抱他,与他水乳交融,与他耳鬓厮磨,与他恩爱缠绵,只能化而为鸟,落在他腕上,看日出日落,青丝成雪,这一世就这么过去。
他心甘情愿,可现在却忽然意识到殷成澜在意的。
他在意自己没有灵力,只能是鸟。
男人的侧脸在灯火下渡上一层浓墨重彩的颜色,灵江心里有些难过。
此时千里之外,一座远离大荆帝都的小城里,一身青袈的僧人站在窗边,手里握着另一封用朱砂墨写的信,信纸隐隐氲着朱砂的殷红,好像血一样就要流了出来。
床上团在一起的被子动了动,从里面爬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白兔,兔子直起上半身,眯着眼睛舔了舔自己的小爪,纵身往床下一跳,落地的同时变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
青年衣襟大敞,浑然不觉,色眯眯的走到僧人身后,环住他的腰,把脑袋放到山月肩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这是什么?”
山月将信递给他,伸手整了整他的领口,无意间瞥见青年胸口一处紫红,山月脸皮一热,移开了视线。
青年大咧咧打开信,往下看去,看到最后脸色已经布满了阴云:“这是你的绝笔?为什么?”他拽住山月领子,将人抓到了眼前。
山月无奈按住他的手:“是写给陛下看的,我要离开皇宫,只能用此法。”
青年眉头紧锁瞥他一眼:“信中所提的这个人是谁?”
山月沉默了下:“此少年乃是陛下流落在外的血脉。”
青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里,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山月道:“阿图,你别生气,当心肚子里小兔子,要不要吃胡萝卜?”
青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他。
山月道:“我要还十九爷的恩情,这是最后一次助他。”
窗外,漆黑的夜里刮来淡淡的凉风,连按歌道:“风是香的,桃花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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