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色的床单裹成一团随意丢在地上。
洗浴间里隐隐绰绰有着人影。
尖细的针头刺进皮肤肌理,俊秀的男生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雪亮的镜子里映照着他手臂上的青筋。
“滴—滴—滴……”
信息素感应器在不停地示警,就像计时的钟表。时间被钟面切成千百个细小的碎片,感应器如同秒针一般永不停息的运作着。那声音化作浓黑的浪潮无声无息地把人推入深沉的黑暗……
“信息素紊乱,检测异常。”
“融合失败。”
“分离失败。”
疯狂叫嚣的感应器引来了穿着白褂的人。
雪白的房间,杏色的床单,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争相挤进隔离室里。
昨天早上送进来的白玫瑰连带着透明的玻璃瓶被砸碎在地上。里面的小石子沾了血,带刺的花枝和花叶撕成了碎片。
雪白的墙因为血色的划痕变得斑驳。
穿着白褂的人尖叫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被磨破了,渗着血丝。他皱了皱眉,用指甲试探性地按在伤口上,血液从指节处往下蔓延,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好可惜,这间隔离室里不会再出现花束了。
“滴—滴—滴……”
记忆里的声音与此时此刻的重合了。
注射的针管有些长,埋进去很深很深。
他拨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大晚上找我?”手机对面传来一道男声。
“计划要提前了。”楚衡冷漠疏离地看着血红色的液体从玻璃注射器里流进他的血管。
“计划提前?这几天根本不是你的易感期……”
“我心里有数。”
——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淡淡的酒香袭来,新鲜,清澈,酒意不是甚浓。更多的是冷,刺骨的冷。信息素像是遮天蔽日般沉沉地压来下来。
楚允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叫许特助去拿车上的抑制剂和项圈,快去……还有阻隔剂。”
“迈不了步……好疼。”林芷晴是被标记过的Omega,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排异性。腺体那块一阵阵地刺痛,如果不是楚允礼扶着,她恐怕要控制不住跪倒在地。
这个家里会释放这样强的信息素的人除了楚衡还有谁?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强势,仿佛未知的严寒碾压过境。
楚允礼顾不上太多,把她扶进卧室,急忙快步走了出去。
楚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信息素失控了。
本该是休息睡觉的时候,小别墅里却灯火通明。家里的阻隔装置通通在运作,雪松的淡淡清香从阻隔装置里弥漫开来,舒缓了S级Alpha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压抑。
这样的阻隔装置价格不菲,林芷晴在这之前甚至以为这些阻隔装置是屋里的一些装饰,毕竟它的样式很洋气,是仿近代中欧合璧的灯扇,不曾想竟然是为了楚衡专门准备的。
一定是为了楚衡准备的,林芷晴抚着蒸腾着雾气的灯扇在心里记恨,倒底还是更在意楚衡。
……
二楼的一边,浅色的地毯一直铺到走廊的尽头。
楚衡的门并没有阖上,甚至稍微敞开着一条缝。
许特助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楚衡少爷,你怎么样了?”许特助是Bata,他闻不见信息素的味道,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有些怵的原因,就算他什么都闻不到,仍然觉得呼吸困难。
房间里的人并未理会他。
“楚衡少爷?”
“门开着,直接推门。”楚允礼有些不悦,不知道是因为许特助,还是里面的楚衡。
许特助到现在为止仍然穿着那套湿淋淋的衣服,竟然捂出了一身冷汗,他当然知道门开着……
但是,楚衡是S级的Alpha,也许更甚。
根本不清楚楚衡倒底是进入易感期还是只是信息素紊乱,失控的S级Alpha恐怖程度是难以估计的。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羞恼,怵一个孩子做什么,想他在社会上八面威风的时候,楚衡还没出生呢。许特助咬了咬牙,开始“砰砰砰”地敲门。如果这次楚衡还是不出声,他就直接推门进去。
“楚衡少爷,你再不出声我们要直接进来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哗”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洒了一地。信息素感应装置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特助的声音顿时收住,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门开了,里面的信息素浓郁得压人心脉。
下一刻,感应装置又疯狂地示警起来,急促又尖锐,许特助只觉得细汗涔涔,心里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楚衡的眸底像结了层霜,不带一点感情地看着门外的两人,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 ' ')('“你把那些药砸了?”楚允礼问他。
而且是砸在了感应装置上。
“砸了。”
“小衡,你在闹些什么。”楚允礼语气里参杂着无奈。
“……”
“你不愿意说话也没关系,我就当你闹小孩脾气,”楚允礼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神色很是平静温和,“许特助,打电话给清懿。让她带着新的来。”
见了蒋清懿心里不舒服,那就多见见。
……
正常的Alpha易感期频率并不高,一年里通常一次到两次。
楚衡的易感期在寒假那段时间,前后不会波动多少,这一点林芷晴记得非常清楚,毕竟楚衡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钟家老宅度过易感期。许特助的车前脚刚开走,林芷晴紧接着就知道了。她当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惜就是抓不住楚衡的把柄。
一个Alpha会因为什么突然陷入易感期?
易感期,说白了就是一个Alpha的发情期,说不定是和学校里的哪个Omega暧昧不清,控制不住信息素导致的。她才不信楚衡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林芷晴一边敲着楚祯的门,一边在心里仔细琢磨。她刚刚已经在楼下注射了抑制剂又戴了项圈。
半天没人开门。
房间里都安装了阻隔信息素的,楚衡的信息素应该波及不到楚祯,不会有什么事情。
“谁?”
“祯祯!开门!”听到楚祯的声音,林芷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她是有这个房间备用钥匙的,被楚祯偷偷换了锁芯。
“妈?”门开了,里面的人满脸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林芷晴对他瞪着眼睛,“你问我怎么了?我倒是要问你,昨晚你爸爸回来,我敲门你装睡,现在也不开门,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真睡着了。”走廊里满是阻隔剂的味道,雪松味的,楚允礼比较偏好的味道。但如果细细一闻,有冷冷的清酒香,很少,几乎被掩盖住了,楚祯心里微微一动,问:“走廊里好浓的雪松味,喷那么多阻隔剂干嘛?”
林芷晴讥讽地笑了笑,说:“不知道是什么疯狗发情呢,自己易感期来了,也不关上门,弄得满屋子都是,不就得用阻隔剂……”
“妈!”
“我还不能说了?你倒是天天去贴着人家,也没见给你个好脸色……去把项圈给我戴上。”
项圈,其实就是防咬颈环,可以保护好腺体,让他人无法窥探到丝毫。
他和楚衡的房间离得有点远,几乎是走廊的一边和另一边,听不清感应器的声音,又不能出去看。听林芷晴话里的意思,他大概能猜到楚衡用什么办法来掩盖他的气味了,信息素压制。用更强更猛烈的信息素覆盖下来,将他留在楚衡房间里的信息素压制得淡然无存。
林芷晴和楚允礼回来的突然,时间太短,阻隔剂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更何况还有一个一直响的感应装置。
可是刚刚楚衡根本没有发情,甚至一点要释放信息素的意图都没有,怎么会有Alpha在亲密的时候不释放信息素的,再禁欲也不能这样。
楚祯一边戴着颈环,一边在心里想。
却发现根本理不清这些纷杂混乱的思绪。
林芷晴还在门口等着,楚祯想出去看看,又怕被大人发现端倪。最后还是走到林芷晴旁边摸了摸自己的颈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戴好了,你放心了吧?”
“我就没对你放心过,”林芷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像是看到了什么,忽然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林芷晴说着就伸手探向他的脸,一个很自然的动作。
母亲出于关心探一探儿子的脸而已,这没有什么的,他发烧的时候没少被林芷晴摸额头。
但楚祯还是在她摸上之前迅速抓住她的手,刚刚楚衡也碰过他,林芷晴突然来这一下,楚祯哪里都不舒服,“我刚进入发情期,就有点难受。”
林芷晴狐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
当然闻不到了,他一回到房间就注射了抑制剂,就算有香味那也只是零星半点。
“我防护措施做得好啊,而且走廊里那么多味道肯定会混的,”楚祯嘴角微勾,就像平时和她说话一样,没有显露半分异常,“妈妈,今天应酬怎么样啊?阿雅还跟我说你们很晚才回来。”
林芷晴听着他关心的语气,嗔怪了一声:“今天什么日子,还关心起我们来了呢。”
当然关心了,毕竟是在转移话题。
“应酬什么呀,你妈妈我今天是去参加宴会,本来的确要晚一点才回来,谁知道下那么大雨,”林芷晴提了提自己的裙摆给楚祯看,刚才被楚衡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还没来得及换下这套礼服,“雨天开车不安全呀,就想趁着雨小一点赶着回来的,这老天爷也是欠的,后面又下大……”
“芷晴。”
楚祯突然听到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楚允礼平
', ' ')('时说话就是这样温润如玉。但楚祯就是不喜欢和他相处,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待在一起的时候会浑身不自在,哪里都不舒服吧。
“你在那边做什么?”楚允礼问。
“我来看看祯祯。”
楚祯不得不站出来,让楚允礼看到自己,然后喊了一声,“爸爸,你回来了啊。”
“嗯,”楚允礼往身后看了一眼,介绍道:“这位是蒋博士,你可以叫她清懿阿姨。”
楚允礼站在楼梯边,后面还有一个女人,黑色的长发微挽,淡粉色的唇弯了一个正好的弧度,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是一位非常知性的女士。
楚衡不就是释放了些信息素吗?怎么蒋清懿都来了。
“清懿阿姨。”楚祯按耐住心底的各种猜测,乖乖喊了一声。
蒋清懿笑着答应了,林芷晴眉头紧紧皱着。
楚祯又想起了林芷晴说的话:哎哟,整天说自己没化妆,就她唇色天然粉,就她知性,我还不是可以去买粉色的唇釉。
但是蒋清懿女士真的好漂亮。怪不得林芷晴要天天挂在嘴边。
“芷晴,你身体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让清懿帮你看看。”
听到楚允礼这样和她说话,林芷晴又舒心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倒是你和祯祯父子俩好久没好好说话了。”
楚祯装作乖巧地站在一旁,他就知道林芷晴会这样,总是想营造父慈子孝的场面,弄得他哪里都不舒服。
“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楚允礼皱了皱眉头,对楚祯说:“你哥哥现在的信息素很不稳定,回房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四处走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