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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玉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熠熠生辉,脸上总带着谨小慎微的神情,仿佛从一只骄傲的猫变成了冷雨中的小松鼠,时时瞄着萧云龙的脸色,稍有不对,立时跪地发抖。
他没有疯,也并不痴傻,只是嶙峋的傲骨被挫成了灰,玲珑的心肠也变成了干枯的槁木。沈明玉宁愿做萧云龙的奴才玩宠,把他当作至高无上的君王,从此仰他鼻息而活,再也不愿为他伤心。淫乱的极乐宴给这份感情打上了耻辱的烙印,他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之后的挣扎都是徒劳,沈明玉已经不愿再更添难堪,既然萧云龙只把他当作一个卑贱的淫奴娈宠,那么他就做一个淫奴娈宠好了。
沈明玉学什么都很快,包括看人脸色、卑微逢迎,他柔顺地依偎在萧云龙怀里,往昔说不出口的淫词浪语从吟风弄月的檀口中吐出,听得萧云龙心里百味杂陈,他看着沈明玉苍白的脸,那脸上竟还挂着迎合讨好的笑。他们两个人,沈明玉外柔内刚,萧云龙冷情深沉,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可现在,沈明玉的心已经埋入棺材中,眼泪也几乎流尽了,萧云龙什么时候才会回头?
他也想对沈明玉好,但是方法总是用不对,反而吓得沈明玉瑟瑟发抖。萧云龙焦头烂额,北蛮蠢蠢欲动、前朝是战是和争论不休,回到后宫,疲惫地抱着分明怕得浑身僵硬还要强撑笑颜的沈明玉,真是身心俱碎。
萧云龙回到养心殿,坐在龙椅上呼出一口浊气,用手指按揉着眉心。战报频传,北蛮侵略之心昭然若揭,萧云龙自然是主战的,可前朝积弱、老臣掣肘,既无大将、亦缺银钱,中原百废待兴,才有一点起色,又面临战火涂炭,百姓何辜!
檀香袅袅,萧云龙一心想着国事,竟未发现沈明玉默默跪在一旁,他不言语、沈明玉也不敢动,唯有垂着头等他吩咐。不知过了多久,沈明玉大病未愈、跪得双膝发抖,实在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碰翻了玉石香炉。“咚”地一声,萧云龙这才如梦方醒,见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讶异道:“你怎么在这儿?朕让你好好躺着将养,为何起来?”
沈明玉挣扎着抬起头,颤声说:“不敢...奴才不敢,奴才伺候皇上...”
萧云龙听他自称“奴才”,心中不是滋味,他向沈明玉招了招手,蹙眉道:“过来,称什么奴才,朕不爱听。”
沈明玉见他皱眉,更怕得厉害,忍着双腿针扎似的疼,膝行至萧云龙身旁,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母狗一般,可怜兮兮地把头靠在萧云龙腿上,轻轻地说:“那皇上喜欢听什么?贱婢、母狗还是淫奴?只要皇上喜欢...”
萧云龙再听不下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他盯着沈明玉神采尽失的眼眸,其中空洞麻木,只余下凤眼美而上挑的残骸。他用手掌抚摸着沈明玉有些僵硬的身子,怀里的人分明畏惧之际,却还做出一副享受应和的模样,萧云龙叹了口气,将沈明玉散逸的鬓发绾到耳后,关心道:“身子好些了吗?”
沈明玉浑身一颤,随即忙答道:“早已经好了...”他边说边抬手去解衣扣,后穴只是一个淫器精壶,无论伤成什么样子,都不能拒绝被男人使用,因为那就是他唯一的价值。指尖抖得厉害,他刚刚能下床站立,如果再被狠操,也许会直接肠穿肚烂而死吧。
“不要这样,”萧云龙按住他冰冷的手,“太医有言,一个月之内都不能行房,你只管安心养病。”萧云龙就算是个铁石之人,此时也不得不心生怜惜,他垂头吻着沈明玉裸露出来的脖颈锁骨,想用温存的吻安慰怀里局促不安的美人。
“嗯、嗯,皇上...”沈明玉口中发出销魂的浪叫,以前就算把他逼到高潮流泪,他也不曾这样发骚,但现在他生怕萧云龙不满意,不惜用尽一切方法讨好奉承,“好舒服,好棒...”
萧云龙被他娇媚刻意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干脆用手指堵住沈明玉不断呻吟的小嘴,长指在湿热温软口腔中翻搅,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沈明玉柔软的小舌,香津流溢,萧云龙揉搓着指间的软肉,伏在沈明玉鬓边低低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他听不见沈明玉的回答,又再次追问:“为什么不说话?我要怎么做才能忘了你,嗯?”
沈明玉还是不说话,萧云龙心乱如麻,他抬起头想看看沈明玉的表情,这才赫然发觉,沈明玉张着嘴、口津沾湿唇瓣,憋得脸颊泛红,他一直钳制着他的舌头,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还要逼着他答话——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这样,这样扭曲、这样痛苦。
萧云龙抽出手指,向他吻了过去,沈明玉登时头皮发麻,强逼着自己不要扭开头去,沈明玉以前最喜欢被萧云龙亲吻,现在却避之不及,他宁愿萧云龙狠狠操他,也不愿他吻他。炽热的唇和炽热的气息吞没了沈明玉,他一如在火海中挣扎,周身如焚,他似乎能听见火舌将自己烤得神焦骨碎的“嘶嘶”声,视线仿佛被冒起的黑烟淹没,骨髓沸腾,心里却冰凉一片,他抗拒得胃里抽疼,难过得几乎落泪。
四瓣唇分开,沈明玉还在喘息中,已忙不迭地捧过案
', ' ')('上的茶碗。萧云龙知道他的意思,看着沈明玉怯怯的模样,他接过茶杯放回书案,缓缓地说:“...忘了那些事,我会对你好的。我们谁也不要再提起。”
“是...”沈明玉靠在萧云龙肩上,像是完全赞同他的话,闭上眼睛柔声细语地说:“我会很乖的,皇上,我很乖的。”他还在笑,笑容却露出一丝苦涩的滋味 ,沈明玉知道,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过往,沈明玉忘不了,萧云龙更忘不了。如果他能忘记,他们又何至于走到这步田地?
那一日 ,泠音在荼靡院等了许久,都不见沈明玉回来,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由心焦。天色渐晚,她再耐不住,着急忙慌地出门寻找,正好撞见脸色不善的元宝。
“公子呢?”泠音急急问道。
“...”元宝脸色更差,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才说:“让皇上接去了。”
泠音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又问:“吵架了?屋里全砸得稀碎。”
元宝“唔”了一声,只道:“那边有我伺候着,你这丫头这几天别往主子跟前凑,小心撞在枪口上。”他急匆匆地走了,泠音模模糊糊地听他低声念叨:“...有的东西砸碎了才知道心疼,可是再也补不起来了。”
泠音独自回了荼蘼院,桌上还放着她中午取回的饭菜,泠音不由想到沈明玉今天憔悴的模样,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当时她还不知道,那竟是她与沈明玉在离乱之前的最后一面。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元宝才又带来了消息,说是泠音的岁数到了,要把她放出宫去。泠音大为惊诧,她是有职责、有主子的大宫女,怎么会被放还出宫?她和沈明玉的感情这样好,说是主仆其实亦师亦友,怎肯就这样离他而去?泠音不死心地追问,说什么都要见沈明玉一面,才肯罢休,元宝百般无奈,终于说了实话,原来是沈明玉苦苦哀求,他才暗中徇私,将泠音的名字加进了放还宫女的册子中。
“为什么!”泠音委屈得直哭,“公子为什么不要我了!难道以往的情分,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元宝跺脚道:“你呀、你糊涂!若是公子得势盛宠,不要你了,这话还有来处,现在他自身难保,还想着保你平安,你这丫头、这傻丫头...唉!”元宝再瞒不住,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泠音,泠音吓得目瞪口呆,眼泪一直不停地落,这才知晓了沈明玉的苦心——她是荼蘼院的宫女,是萧云龙特意安排在沈明玉身边伺候的,出了这样的事,她竟一无所知,更别说通禀上报,萧云龙若想起她,一个办事不力、或是知情不报 ,泠音的小命就全交代了。
“公子说了,相交一场,你对他的情谊,他感激不尽。可惜他身无长物,不能报答,想将他平日的几幅画作相赠,权作念想。”
泠音痛哭一场,元宝也陪着掉了几滴泪,她依言在画篓中取了几幅画,那叠厚厚的画稿中,大都画的是萧云龙,正面背面、或谈笑或赏景,寥寥几笔,却鲜活无比,连微末的表情亦栩栩然,每一笔都充斥着沈明玉入骨的相思爱恋。泠音自然不敢拿,挑了几幅荼靡院的春秋之景,聊以安慰。
泠音背着细软画作走出宫门,她回头望着巍峨耸立的皇城宫阙,在城门轰然的紧闭声中,忽然想起沈明玉教她的那首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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