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花枝缠绕在自己手臂上。
伊戈忍不住问他难道不疼吗?
“疼还是疼的,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个金发男孩沉思着,“嗯……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我想知道这种东西会对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而且,你不觉得人流血的样子很美吗?”
他举起手,被花刺刺入的手臂在阳光里渗出鲜血。
的确很美,那样病态的、无与伦比的美感。让伊戈控制不住地想亲自试试这种流血的感觉,他已经向带刺的花枝伸出了手。
但一个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好漂亮!”那位金发蓝眸、容颜绝世的夫人这样赞叹,她打量着她的儿子,像打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艾米丽娜走了过来,她牵起索斯亚的手,让他转了一圈。她把玫瑰花瓣统统摘下,撒在索斯亚身上。
她对伊戈吐了下舌头,“我可没这种自残的癖好,我只喜欢让别人疼。”
紧接着,艾米丽娜把他抵到墙上,抬眸眼波流转,语带情意。
“试过心碎的感觉吗?”
十八岁的伊戈被闹了个脸红。
她的美貌那样灵动慵懒,是人即使不会为她动心也很难抗拒的东西……她像云雾河流盘织而成的蛇,以为是阴毒危险的蛇,却是温柔难忘。以为是绵软多情的云雾,却又能将人吞吃入腹。
伊戈一度很好奇卡安洛是什么样的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样一位颠倒众生又醉生梦死的妻子。
后来在一座私人医院里,他向索斯亚问了出来。
当时索斯亚的眼睛出了些问题,传言说是卡安洛的一个情妇所为。后来那个情妇失踪,她九岁的儿子暴尸街头——这些消息赋予这个传言以真实性。
索斯亚想了很久才说:“很无趣吧,是那种遇到事情喜欢动用暴力来解决的人。”
他将头转向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扬了一下。那双被药物致盲的眼睛缠着白色绷带,绷带上透出一点血迹。
也许是出于本能的防御,也许是病痛让他难以遮掩。他越是虚弱便越是冷漠,以至于他受伤时也很难让人把他和弱势群体对上号。比起同情他,伊戈更想为伤他的人默哀。
“他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身体、精神、权势、财富,认为一个人只要拥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得到一切。”
“难道不是吗?”伊戈诧异,他以为这是人所共识的事情。
“不是,他想要艾米丽娜的心,他还未得到。”索斯亚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用冷静而客观的语气缓缓说着。只听语气,完全无法想象这话出自一个刚过十叁岁生日的少年的口中。
“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强制性地得到的,因为对方也无法控制……除非,是那种软弱而有缺陷的人类。你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卡安洛想过那样去待她,但是,艾米丽娜并不是那种人……她……她应该并不拥有那种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没有弱点……没有什么能伤到她。卡安洛想得到一个不存于世的东西,你说好不好笑?”
他扯了下嘴角。
一个人的心——他对此不屑一顾。但在那天晚上,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头卷曲红发如火焰般鲜烈的女人。他记得她亮色红艳的唇膏,记得她稍浅的琥珀色眼睛。他将她的身影记到了如今。
伊戈回过神来,看向玻璃墙后。
少年面容苍白,眼眸漆黑如夜,嘴角弯起的弧度稍微有些讽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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