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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并没有能够挽留住****劳一生的母亲,在和病魔搏斗了32天后,留下我,骨瘦如柴的母亲也睁着眼睛随父亲去了。她走後的日子,家里很乱,但是我没有收拾,因为一旦收拾了我就很难再闻到母亲留下的气息了,我觉得那个农家小院一夜之间变得那麽得大,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变得那麽的高。就这样,在我19岁的时候,我成了一名真正的孤儿。
李勇不顾我的劝阻,还是执意从渖阳来到我家,见到我的时候,我们抱头痛哭,他陪伴着我埋葬了可怜的母亲,在母亲的坟前,他喃喃而语,那些天,他的眼睛一直都红肿红肿的。转眼开学的日期已经过了,在我的催促下,李勇先返回了学校报导并给我请假,走之前他把身上所带的2000块钱给我留下。
就在我要离开的村子回北京的前两天,做村长的三叔一大早来到我家,见到我一个人落魄地站在空空的院子里,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久,最终跨进了院门。
“大侄子,你别太想不开了,**的病也看了,你也尽心了,就是这种没治的病,再说生死本来就是拉不住的。”他低着头,轻声安慰着我。
“三叔,有话进屋说吧。”我强忍住眼睛的泪,让三叔进屋。
“大侄子,这个时候本来不应该说,也不知道该怎麽给你说,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三叔语无伦次,有点结巴。
“三叔,谢谢你操心我家的事,有什麽事,你就说吧。”我从桌子上拿起烟,抽出一只,递给他。
“关於**没有火化的事,乡里问起来了…”三叔一手拖着头,狠狠地抽了一口,浓浓地吐出来。
尽管我知道,那时由於农村推行殡葬体制改革,政府规定死去的人必须火化後才可以埋葬。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我苦难的母亲被火焚毁,更不忍心看到已经骨瘦如柴的母亲转眼成为一把骨灰,所以我做主把母亲的棺木深深地埋在家乡的黑土里。
三叔告诉我,要麽我交8000元的罚款,要麽把我去世的母亲起出来火化後再埋。三叔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遗像上的母亲微笑地看着我,我委曲地哭出声来,我强烈的觉得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把我那可怜的母亲推进火炉,我要凑钱,什麽办法也要凑钱。其实,母亲病後,父亲那条命换来的钱几乎全部都花完了,钱,钱,但钱从那里来呢?
我几乎求完了所有的亲戚,才凑到4800块钱,绝望之中我给李勇打了电话,李勇极力地安慰我别急,他说他会帮我想办法凑钱。两天后,焦急中的我接到了李勇的电话,说他一个哥们的父亲是我们家这边的一个官员,答应给帮个忙,电话中还说他最不放心我,要我保重,电话的那头他几乎泣不成声。
果然,没过几天,三叔来家通知我,母亲的事情乡里不会再追究了,只是不要我随意到处说。对着母亲的遗像,我告诉她,安息吧,有儿子在,没有人会再打搅你。
离开家的前两天,我去了父母亲坟前,在父母坟前我撕心裂肺的整整哭了一个下午,或许只有痛哭才能提醒我那深埋地下的爹娘,在这个世界上,你们还有一个他们心爱的儿子,你们的儿子是多麽的不忍,多麽的难过,多麽的无奈,也是多麽的爱你们。
後来,我退还了那些借来的钱,收拾一下家,带好父母亲的遗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再一次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山村,失魂落魄地返回那座等待我的城市…
在那个风沙肆虐的初春,我又一次回到北京,校园的一切依旧。尽管老师和同学们都小心翼翼地给了我很多的关心和帮助,但是我的心情却如同北京的天气,冷而灰。
无论你在什麽岁数失去父母,哪怕父母曾经是自己的对立者,一旦失去了,就象拔河比赛,对手突然松了绳子,你都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情感的靠山,结果往往就是自己产生一种迷惘,象船儿失去了舵。
我迷惘我的过去,我迷惘我的未来,自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即便是在我11岁失去父亲的时候,我也没有感到如此强烈过,那时每个夜晚,我都会紧紧地搂着李勇睡觉,无数次从恶梦中醒来。
我依旧是玩命的锻炼,玩命的跑步,对於我来说,那是一种宣泄,一种自虐,或许只有通过折磨自己的肉体才可以分散精神上的苦痛。李勇也很累,他整天陪着我,谨慎地陪着我,他不知道该怎麽安慰我,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我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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