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我会恨你一辈子。”顾意缓缓回答他的问题,“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是个强^奸犯。”
薛倦陡然停住所有动作,慢慢坐起身来。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烂人,可偏偏他是。
顾意理了理自己衣襟,长叹一声,起身。临走前,又想起什么,把家里的钥匙留在了玄关的柜子里。门锁咔哒一声,室内归于沉寂。
薛倦闭上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那种一阵一阵的疼痛感卷土重来,比昨天夜里更可怕。他几乎脱力,陷进沙发深处。
汗涔涔里,余光瞥见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和玻璃茶几上的另一枚戒指。
人在太年轻的时候太过顺遂,不会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枚做工笨拙的戒指?是一声声早安晚安?还是一份本可以拥有,却再也抓不住的爱情?
甚至于此刻总结起来,也不过这么些字句。
这些字句轻飘飘地落满了他的人生长河,密不透风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在溺水,跌落进沙发里,蜷缩成一团。据说缩成一团是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因为在母亲肚子里就是这个姿势。
薛倦慢慢地缩成一团,直到意识一点点混沌过去。
客厅里的钟忽然不响,有一瞬薛倦无法分辨自己在哪儿。他头发被汗透湿,整个人无比地狼狈,慢慢地翻身,踩在地毯上。
那个挂钟大概是出了故障,真的不再响。失去了这一点声响,这座大房子瞬间变得安静,甚至是沉寂。
陈姨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看他这么狼狈,操着一口苏城口音问他:“先生,您没事吧?”
薛倦撑着额角,摇头。
“没事。”嗓音却如同磨砂纸磨过,“我想睡一觉,陈姨,你别叫我。”
他踉跄了一下起身,陈姨看得胆战心惊,伸手要扶,却被他摆手。薛倦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几次差点踩空台阶。
推开卧室的门,摸索到床边躺下,盖上被子。虽然被窝是冷的,但好像还有小意的味道。
薛倦深吸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顾意离开别墅之后,径直坐上了上午订好的飞机票。机票由棠城飞往海城,十一岁以前,她住在海城。
很久没回去过,下飞机的时候,嗅到久违又陌生的味道。有些熟悉的口音,司机问她要去哪儿,顾意回神,报出酒店名字。
抵达酒店,顾意放倒行李箱,取出自己的画本,一塌糊涂的设计稿赫然在目。她嘶了声,不急不缓地点了瓶红酒,坐在落地窗前,思索该如何下笔。
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好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顾意深吸一口气,被手边的手机吵到,打开消息,发现竟然是孟循礼。
第41章.chapter41假如时间可以永……
孟循礼破天荒给她发了一个视频,顾意诧异点开,是他唱的《斯德哥尔摩情人》完整版。看得出来认真练习过,唱得比那天随心唱的要状态好很多。
但她不过随口一句,孟循礼好像有点太上心了。
顾意想起薛倦揣测的那些,不由皱眉。她不算很敏感的人,以前更迟钝,现在敏感不少,直觉有些不好。
她把孟循礼当一个很远的朋友,并不想失去。只好暗暗想,兴许是她想多了。喜欢她的人虽多,也不是没有猜测错的时候。
她退出视频,点开对话框回复:很好听,难为你还记得姐姐的话。
这种时候倘若改变什么语气,倒显得很刻意。
回完这一句,顾意扔下手机,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后知后觉地肚子饿起来。手机刚被她随手扔去床头,要看时间,只好又妥协去床头捞回手机。
晚上九点。该吃晚饭了。
她有些倦怠,不愿意出门,决定叫外卖。外卖软件里随意逛了一圈,兴致缺缺,对什么都没胃口,最后挑了一家图标很好看的店,点了两个东西吃。
退出来,又看见孟循礼的消息。
“在听完了你的故事之后,是否可以礼尚往来,也听一听我的故事。”
“可以。”顾意回复,以为他要在微信里说。
没想到孟循礼问她有没有空,能不能见一面。她如实回答自己行踪,已经不在棠城,短时间内也许都不会回棠城。
孟循礼显然很诧异,回了条语音,问她怎么回事,是出去玩吗?
事实上,算玩也不算,只是想离开棠城一段时间,想出来所以出来了。她对自己重新捡起梦想有种隐隐的骄傲,因此充满了表达欲,没忍住和他说起。
孟循礼大概不理解,她出门和她拾起梦想有什么关联。
顾意觉得这话一时半会讲不清楚,转移话题,“下次吧,回来的时候听你讲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好的坏的。
孟循礼未置可否,也不再有所回复。
顾意和沈若若交代行踪,又与她闲聊几句,很快她叫的外卖抵达楼下。她下楼去取。
外卖只能送到前台,顾意想着不远,随意穿了酒店的拖鞋下楼。她住在十五楼的总统套房,电梯直达一楼大厅,电梯在前台右手边,除了她的,还有另几个外卖,一起放在角落。
包装精美,但没写明什么东西,害顾意一顿好找,一个个标签条翻过去。终于找到自己的那份,是一份海城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