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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赢的状态浑浑噩噩,默姈在他出发前赶来,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
默姈不屑的哼了一声:“谢赢,他原本就没打算再去找你,他放弃了,你也不必死追着他不放。”
随后一个东西被扔给谢赢,默姈显然不准备要他回答,身形一绰,没了踪影。
谢赢接住,是一幅画,他有些疑惑的展开,顿时一怔,画里的人低头,执笔批折,谢赢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在参政殿批阅奏折的场景,作画之人是谁不言而喻,谢赢有些心动,直至画轴完全展开,一句题词落在卷底:
只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这是谢阮吗?谢赢有些不确定了,默姈说他放弃了,放弃谁了?我吗?为什么要放弃我呢?
这段关系的不平等至今才显而易见,如果没有谢阮的纠缠,谢赢永远不可能知道记忆里的身影是谁,他们不会产生交集,或许第一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那后面的暧昧、心悔、决绝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强加给谢阮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而不自知,还有自以为是的退路。
其实默姈说的也不全是实话,因为谢阮根本就不会跟任何人抱怨,尤其事关谢赢,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默姈自己观察得出的结果,只是因为她站在谢阮的角度,所以谢赢是那么的不可原谅,妥妥抛妻弃子的代名词。
但默姈看到的不是事实吗?当然是,而且事实比表面只会更曲折。
朝安殿失火的时候,谢阮是醒的,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逃生,但是有声音在责问:“你为什么要逃?”
谢阮回答不上来,但下意识的动作没停,于是那个声音又继续道:“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一直膨胀的私欲让他死于非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谢阮的意识本就因为越来越大的火势不清醒,又持续被这个声音攻击,从谢赢失踪后就紧崩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于是他放弃了,转而从墙上的暗箱里取出一个木盒,紧紧抱在怀里:“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死。”
他就这么面带笑意的躺在榻上,静待自己的死亡,于是默风赶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他受默姈所嘱,多注意谢阮,所以朝安殿失火不久他就赶了过来,才能及时抢下谢阮的命。默姈觉得他幼稚,但只有谢阮知道不仅仅是谢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谢阮的执念太深,从谢赢回京开始,这种执念一直在蛊惑他做些什么,与此同时,他的清醒自持又在约束自己的行为,这种矛盾从一开始就一直存在,此消彼长的支配着谢阮,然而时间越久,执念受到的刺激就越多,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谢阮想的太简单了,他知道谢赢心在天下,于是用皇位威胁再合适不过了,他千辛万苦夺来的东西,只要能让谢赢多看一眼,恐怕谢阮能眼都不眨的送出去,于是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宣泄,直到他发现龙椅下的诏书,于是之前的一切都成了笑话,他偷了原本属于谢赢的东西,还用来威胁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掉线许久的理智终于回归,如果一切在此时戛然而止,或许真的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那些蠢蠢欲动怎么甘愿就此消失:反正他也不知道,你只需要隐瞒这一个小意外,还是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的。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太真实了,于是谢阮冷眼看着自己再一次把东西藏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纠缠谢赢,只不过偶尔会在他有所懈怠的时候嘲讽几句,提醒他已经存在的真相,没想到这不但没能克制他清醒,反而加重了他的不安,所以后面的一切都不受控制,那些肮脏的欲望在谢赢下落不明后以另一种形式回归,它们隐藏在清醒下,责怪谢阮行为出格,强迫他接受是自己害死了谢赢这个概念,即使谢阮坚信谢赢还活着,也抵不过它们日日夜夜的侵蚀,因为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一个事实,
如今的结局,都是你咎由自取。
谢阮好像明白自己错了,谢赢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他,所以即使后来得知谢赢没死,谢阮也没觉得解脱,反而更加惶恐,他害怕以前的自我再度复返,又无力控制,于是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只要离谢赢远一点,只要不去打扰他,结局都会走入正常轨迹,甚至为了强化这个心理暗示,他一度迫使自己回忆那段最不愿意接受的过去,即恐吓自己害死谢赢的事实,所以他夜夜寝不能寐,受噩梦所扰,谢阮想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割断自己与谢赢的联系,事实上他做到了,谢一念诞生时他果断的最狠,因为默言问出那一句“保自己还是保孩子”,他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自己,因为他还想再见谢赢一面,将近一年的心里建设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唾弃着那个心存妄想的自己,所以默言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哭了,因为他放弃了那个深爱谢赢的谢阮,他要这个孩子活下来,默言迟迟不动手,谢阮却不能再犹豫,他用尽全力拽住默言的手,字字清晰:孩子。
他要保他的孩子,不后悔,不做选择,这是谢阮传递给默言的决心。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曾经的谢阮再也没出现过,只是梦里的绝望远远没有结束。
生完谢一念的谢阮元
', ' ')('气大伤,他前半生并不安好,从根上就不足,身娇体弱,加之宫口太小,如何能承受生子的苦楚,默言那个保大保小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不存在十足的把握,他要把谢阮的肚子剖开,取出腹中胎儿,然后全力抢救其中一个,因为谢阮的坚决,默言已然先将注意力放在胎儿身上,确定孩子已无性命之忧,这才回过头查看谢阮的情况,只能说他命不该绝,在族中其他几位医者的努力下,竟撑到了默言回头,于是谢阮在昏睡一个月后,终于挣开了双眼。
谢阮捡回一条命,但这显然不是恩赐,而是赎罪。那些他强加给自己的警告一次次在梦里回溯,谢阮筋疲力竭的挣扎,夜里如此,白日还要照顾谢一念,人体总有承重极限,于是某一日的平常,谢阮再也没醒来。
凄厉的哭声引来了默言,谢一念差点哭断了气,谢阮再一次陷入沉睡,生死未知,默言只能承担起照顾谢一念的责任,他还要处理族中事物,不方便时就把谢一念放在默唁身边,原以为他对小孩子总会有些怜悯心,直到目睹了谢一念哭的晕厥而默唁也只是冷眼旁观时,两人终于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此间种种谢阮全然不知,他昏睡了整整一年,醒来都觉得恍若隔世,默言对这一年的事只字未提,从那以后,谢阮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默言开始教他画画,试着将他的精力引移到谢一念身上,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治愈谢阮。
某一日,谢阮想起过去,突然只觉得遥远。
我好像正常了一点。
这是谢阮对自己的评价。
陈一苟他们再见到谢赢时差点没认出来,这一幅大限将至的模样哪还有以往半分的精干果断?谢赢不负众望的病倒了,好在身边几个人妥善照顾,几日就恢复了清醒,只是人眼看着消沉下去,谢赢启程回京的前一晚,陈一苟带着人去见他。
说的当然是与谢赢疑似有血缘关系的谢一念,带过去的人正是那一日谢阮找上的村民。
“人呢!他人呢!”谢赢失了态,让陈一苟和村民俱是一惊。
村民哆嗦着说二人早就离开了,实在不知道下落,陈一苟猜出几分,让人下去领赏,这才看向谢赢。
“找,一定要找到他们。”谢赢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他和谢阮就这样生生错过了,谢赢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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