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冢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第10节
被人怀疑医术,杜何中也有些愠怒:“赵大人若质疑下官医术,大可将太医院的众位太医都叫过来给天策将军号一次脉,若有半点差误,下官愿受责罚”
得这言,赫澜倾紧绷着的心似乎这才松开,只是看着几人不禁有些茫然了。
赫澜渊在旁拧眉:“难道我大哥只是内伤了,大人你不满意吗?是不是非要逼着杜太医做伪证说我大哥还有别的症状?”
“黄口小儿休得在御前放肆!”赵城甩袖而怒。
皇帝坐于上方,单手懒洋洋的支着下颚:“赵城,澜小子有朕钦赐的金腰带,别说出入宫中自由,便是御前说话,也尚且轮不到你来呵斥吧?”
赵城脸色一变,满脸惶恐便要跪下请罪。
皇帝并不理他,只看向赫澜渊问:“还以为朕赐的金腰带,这几年内你是用不上了,没想到今个儿见你系着倒是十分好看呐”
赫澜渊笑得一脸乖巧:“草民第一次得皇上赏赐,自然是要爱惜着了,平日里也舍不得系上,只是今日,实在担心兄长,所以才系着金腰带陪着兄长一块来了,还希望皇上原谅草民冒失之罪”
皇帝似乎心情不错,笑叹两声:“上次见你的时候,连话你都说不利索,这会子倒是不打结了”
赫澜渊道:“上次回去草民被兄长好生训斥了一番,当然得多多练习了”
点点头,皇帝朝赫澜倾看去:“身子没好,便只管在家里好生歇着,外伤好养,但这内伤朕知道,是最磨人的,再过明日便是你与景和大婚之喜,到时候若是因为伤势而出什么岔子,景和可是会担心的”
“是……”直到这会,赫澜倾才松了口气:“微臣知道”
眸光看向一直还跪在地上的赵城一眼,赫澜渊故意开口替他求情:“皇上,这赵大人都跪了好一会了,能不能……”
提到赵城,皇帝眼眸微微一眯:“赵城,今日之事,朕不想再有第二次,罚你一年俸禄,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
赵城如获大赦,当即连忙叩头谢恩,皇帝又朝杜何中交代顺带给赫澜倾开了药方,让他回去养着,而后一转身,看着赫澜渊时,脸上当即露了笑意:“澜小子难得进宫一次,不如就陪朕游游御花园吧,澜倾你也去看看公主吧,虽说大婚在即不宜见面,但破例一次也不打紧”
对于这话,赫澜倾只有点头答应。
日跌时,兄弟两人一起回家,想着今日宫中的情况,赫澜倾的后背都还是一身冷汗,今日的情况,只要杜何中把出自己的喜脉,那一切就都玩完了,只是……杜何中怎得会没有把出来?
“澜渊,你今日是做了什么?”最后只能看着这个当时抓了自己手臂的弟弟。
“大哥已经发现了啊”赫澜渊狡黠一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大哥的手臂碰了几处穴位而已,穴位移位,大哥的手臂自然麻了,到时候那个杜太医就不能把出大哥的喜脉,相反会造成一伤脉的假象,不过如果那时候真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大哥把脉的话,就真的得出事了,这种穴位移位对身体本来就不好,只可用它来做一时救命之用,若是时辰长了,会有很大损害的”
赫澜倾听得一愣:“这么厉害?”
“是呢”赫澜渊点头:“这都是我下山前,师傅教我,让我在遇上强敌之后用做保命的,回去的时候我教你,但是大哥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我怎么会跟其他人说呢”将弟弟抱入怀里,赫澜倾长长一叹:“从你下山之后,便是你在一直照拂于我,我这个兄长,真是当的惭愧”
赫澜渊干脆朝他怀里蹭蹭:“大哥现在是特殊情况麻”想了想,赫澜渊突然就贴在兄长的小腹上:“小侄儿,小侄儿你在睡觉吗?”
弟弟的这个举动当即就让赫澜倾不禁失笑:“他才多大哪里能听得你说什么”
赫澜渊只贴着兄长小腹:“我听爹亲说过,孩子还小的时候要跟他多多说话,将来感情才能愈发的亲,所以啊,小侄儿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小叔叔,以后你要对我很好很好的才可以,不然我会抽你的小屁股”
早前惊怕的心绪,这会子都被弟弟逗得一扫而空。
看着赫澜渊的这张脸,再想到另外一个人,赫澜倾心里又是一番叹息。
都是一个娘生的,但为什么影灵就是不如澜渊来的与自己亲近呢。
☆、第三十八章:无锋长流
一眨眼,赫澜倾与景和公主的大婚之日便到了跟前,赫阑天原本都准备好了要在这日痛痛快快个一整天,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毕竟是难得放松,只是没想到,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实现,他就被派出去任务了。
武德山盗匪猖狂,杀烧抢掠几乎无恶不作,当地官府已经没了办法,只能朝朝廷上报,然后,被派出来的,就是这个赫澜天。
赫澜渊知道这事时,只是眨了眨眼:“武德山是什么地方?”
赫澜倾微微拧眉:“那地儿在京城之外,有七日路程,虽是个富裕之地,却也是个危险之处”
“要走七日,这么远啊……”他几乎可以看见二哥那一脸不耐磨牙的样子了。
轻叹一声,赫澜倾道:“让澜天出去练练也好,毕竟纸上谈兵,始终都是兵家大忌”
赫澜渊道:“二哥一直跟着大哥麾下,虽说没有自己领兵真正的打过仗,但海水不可斗量啊,总是要给二哥机会一展所长才是”
赫澜倾轻笑:“你说的是”
才说着话,一旁便有下人来催:“驸马爷,时辰快到了”
“知道了”应了门外的人一声,赫澜倾轻叹:“我要准备去迎接公主了,你留在家里吧”
赫澜渊一愣:“不要我陪你去吗?”
赫澜倾摇头:“不用,你还是少露面与人前的好”
“为什么?”赫澜渊不懂。
赫澜倾只道:“日后你会知道的”而后,只留下一脸狐疑的弟弟,转身而去。
今日赫澜倾与景和公主的大婚之喜,新修的驸马府里来了不少的人,前厅里,赫成义与夏氏忙着招呼众人,赫影灵也游走在诸位宾客之间,季暮云为免与夏氏再过照面,执拗的呆在赫府不肯出来,前厅的角落里,赫澜渊站在一旁盯着满堂宾客,一脸的茫然,这些人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莫少谦跟南宫越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南宫府南宫将军到——!”
“尚书府莫大人到——!”
南宫府与尚书府?
听得门外传来的高喝声,赫澜渊双眼一亮,正想着会不会是那两人的时候,当真是看见了莫少谦与南宫越随着两位中年男人踏步而来。
赫成义与夏氏一见着两人立即迎了过去。
莫少谦跟着父亲身后,探着头四处张望,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赫澜渊的身影,面色一喜,当即就率先跑了过去,将自己父亲跟自己男人全都丢在脑后。
赫澜渊看莫少谦直头直脑就跑自己眼前来了,当即蹩起了眉:“你找我三哥啊?他在……”
“少来!”不等他将话说完,莫少谦当即一巴掌给他背上拍去:“你糊弄别人就算了,还想糊弄我呢?”
赫澜渊当即失笑:“为什么你第一眼总是能认得我,而不会将我跟影灵错认呢?”今晚上自己已经被好些人错认为弟弟影灵了啊。
莫少谦哼哼:“我都说了,虽然你跟赫影灵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这……怎么说呢?”莫少谦蹩眉:“你身上有种东西是赫影灵没有的,所以我可以分辨得出你们来”
“什么东西?”赫澜渊十分好奇。
莫少谦耸肩:“说不上来,这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这真的不是在糊弄自己吗?转眼看向那边跟父亲说话的三人,赫澜渊又问:“那两人是你跟南宫越的父亲吧?”
“是啊”莫少谦笑道。
“七贤庄少庄主长流白画斳到——!”
原本热闹的前厅,瞬间应该这一声高呼而骤然安静下来,诡异中,那人身穿白衣外皮长褂,腰间的玉佩通透剔亮映衬在白色之下如若凝滞,银色的流苏于腰侧直垂而下,徐徐行来的身姿,像是落入凡尘的谪仙,那么高雅清逸逼人,与着四周的一切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却仍旧惊艳了满堂四座。
眼看着他踏入而入,赫澜渊站在角落,整个人已经彻底楞住,空白的脑子完全不明白白画斳是想做些什么。
愣住的显然不止赫澜渊一个,满座都楞了,一个个全都傻呆呆地盯着白画斳看。白画斳不觉如何,只直径行到赫成义跟前,抱拳道:“赫将军,今日大公子大婚之喜,我白某特来讨杯喜酒,赫将军可否介意?”
赫成义不介意,但满座人人心里全都狐疑。
白画斳江湖中人,从来就不与朝廷有什么瓜葛,虽然他手很长,能通吃黑白两道,但也没有听说他跟那个官员走过过府啊,可是现在……
赫成义楞了一瞬,错步上前,朝着白画斳抱了拳:“白少庄主此言严重了,澜倾当初遇险西域,还全得白少庄主出手相救,澜倾才有今日,白少庄主肯赏脸亲赴驸马府,老夫盛喜之极,怎会介意?”说着,赫成义将白画斳迎入上座。
白画斳面色带笑,一派的优雅从容,隐含高贵,仿佛他才是今晚上的主角一般:“大公子贵为天策将军守卫我大周平安,遇他之事,我白某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轻笑着,白画斳拂衣坐下:“再说了,以大公子人品之贵重,有此挚友,当数人生之幸啊”
“白少庄主过奖了”赫成义笑:“能得少庄主青睐,是澜倾之福啊”
这边的两人相互交谈着,如同都忘了其他的存在,旁人想要插足进来,仿佛都心有忌惮似的,一个个都忍不住频频看向那边的两人。
角落处,赫澜倾盯着那人,眉宇越拧越紧,心口有些复杂,想知道他的伤势是不是痊愈了,可是……又担心大庭广众的怕他说些不该说的,惹了麻烦,便只站在角落里面,甚至还刻意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免得被他发现。
“怎么了,玉横?”莫少谦一脸狐疑的看他。
“没事”赫澜渊摇摇头:“好像之前我喝多了一些,想去后院里醒醒酒,免得一会没办法帮大哥挡酒呢”
莫少谦点点头:“说得也是,那你去吧,一会的时候我让南宫越也帮悯晨哥哥挡一些就是”
今夜驸马大婚,如此难得的机会,自然少不了想要以酒结交亲近之人。
与莫少谦说了两句,赫澜渊独自离开前厅,一个人去了空寂无人的后院,才刚拍着胸口低低的呼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这里居然也站了个人,是无锋御剑斳。
他怎么也在这里?
赫澜渊满脸狐疑,完全将前厅里的谪仙抛在了脑后。
“无锋大哥?”跑上前,赫澜渊神色困惑:“无锋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御剑斳扭头看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想一个人呆呆,便来了这里,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出来转转而已”
御剑斳微微摇头:“这种场合,你应该留在前厅,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对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话,让赫澜渊微微蹩眉:“可是……大哥不喜欢我跟那些人走得太近”
“为何?”御剑斳狐疑。
赫澜渊道:“不知道,大哥没告诉我,只说我以后会知道的”
御剑斳微微一怔,而后垂了眼睑无奈似的苦笑:“你大哥啊……他、他似乎藏了很多事……却都不愿告诉我……”
赫澜渊茫然的眨眨眼:“大哥不说那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吧……”虽然被瞒着的感觉有些不好受。
“是啊……”御剑斳长长一叹:“他总有他的理由,总是喜欢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若是旁人便也罢了,却为何……”为何连自己都成了要被他隐瞒的人了……
赫澜渊一愣,紧盯着御剑斳的侧脸看去,心里愈发狐疑,总觉得御剑斳今晚上也很奇怪。
无锋御剑斳,这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宛若一把没有锋刃的剑,却浑身透着一股割人气息,分明便是那般贵气风度,却偏生又透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意,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也是一个看似温蕴实则暗藏危险的男人,只是此时这男人仿佛有些失意,一身的气息寒烈若冰。
蹩了蹩眉,赫澜渊默了半响,才逼出一句:“也许不说……是因为有些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吧……”就比如大哥不是小子却不能让人知道一样。
垂了眼,御剑斳盯着身边的少年,并不说话。
少年身量纤细,仅到自己胸口的模样俨然就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却是赫澜倾最疼爱的弟弟,那赫澜倾的事他……可又否知道?
微微眯起了眼,御剑斳的眼底顿现锐利,步子一错,竟是一身透着压迫之力的朝少年逼近:“玉横,你大哥的事你可知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赫澜渊脱口就道,那属于反射性的反应仿佛这个句话曾在他心里演练过了无数次一样。
御剑斳死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的样子,脸色渐沉,看着愈发危险:“澜倾的事会有你不知道的?之前不是还听说你陪着澜倾入宫面圣了吗?你不放心澜倾所以才硬跟着去的?那日皇上突然召见澜倾是为了何事?你又为何会不放心他?”
御剑斳泛着犀利逼人的眼,发冷的话音,阴霾的神色,无疑不是透着逼人的威压,气势凌人。赫澜渊楞了一愣,被眼前突然说变就变的男人怔了半响,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周身冰凉:“我大哥……他……他只不过是……他是……”奇怪,自己好端端的是在怕什么?
赫澜渊自己心里也迷茫了,可是这震惧意非但没有消弭,却还随着御剑斳愈发阴冷的颜色而变得更加浓厚,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最后赫澜渊才被逼着吐了一句:“有人向皇上密告我大哥受孕,所以我才……”会跟着去的。
后面的话,赫澜渊没来得急说,御剑斳便如同被雷劈中震惊原地,难以置信的盯着赫澜渊看:“你……你说什么?你!”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御剑斳惊骇不已:“你大哥……受孕了?”
话出口后,赫澜渊便想掐死自己,可一想着御剑斳也是大哥的朋友,最后破罐子破摔,将那日的事说了个大概。
御剑斳细细听着,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可他脸上除了之前的那一番震惊而后余下的便只全都是阴霾,杀气森森仿佛想要大开杀戒似的,直吓得赫澜渊阵阵哆嗦,负在身后的手几乎握成了拳,一直到赫澜渊说完了,御剑斳才总算回神,看着他的眼,也不再似之前那么逼人。
“无……无锋大哥?”赫澜渊小心翼翼的喊他,心里叫苦不迭,您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歹表哥态啊,这么一直杀气外泄,我穿的甚少,很冷的啊……
抬了手,御剑斳如同兄长似的揉了揉赫澜渊的头:“玉横,你是个很好的弟弟,值得澜倾对你的疼爱”
所以呢?
赫澜渊茫然的眨眨双眼。
御剑斳不再多留,直径大步离开。
赫澜渊怔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御剑斳身上的气息变得过于怪异,明明之前都还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怎么在听说大哥有孕之后却好像又不一样了?为什么他都不问问大哥身为小子为什么会受孕呢?
正常么?
拧着眉,眼看御剑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赫澜渊突然又想起了方才被自己遗忘的人,当下烦心的一个转身,一脚踹向脚边的碎石,却险些打滑,把自己给趔趄了下去。
“小心!”
赫澜渊才把自己惊了一跳,结果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个拉扯间,扯得赫澜渊朝后扑了过去,才刚反应过来这人可能是谁,赫澜渊却已经被对方抱起走向一边的花圃旁:“多大的人怎还这么大意,这么冷的天若是掉了池子岂不是要病了吗?”
被他搂着,赫澜渊推不开,当即拧眉,不悦的道:“怎么到哪都有你呢?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连着躲了我多日,今日你可躲不掉了?”那人低低一叹,却并不松手,垂眼看着赫澜渊眸里尽是关心:“你的伤势可都痊愈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蹩紧眉,赫澜渊再次挣扎想将人推开:“白画斳你松手,这里是我大哥的驸马府,一会若叫旁人看见了我对我父亲说不清”
“在你对你父亲说清楚前,还是先与我说个清楚吧”
赫澜渊怒:“难道跟你说的还不过清楚吗?”
“不够”白画斳话语低柔,而又认真:“那时,你说我并非是你爱人,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要赶去南海?当真只是怕我伤了司马殇?若如此,那你又何必为我挡下那一掌,甚至是……那一箭?”
赫澜渊一愣,还没想好说辞,白画斳便将手轻轻抚摸向自己胸口处那曾经受过箭伤的地方。
“澜渊,我很疑惑,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为我挡箭的,你这么做当真是……不爱我吗?”
沉默半响,赫澜渊忽而拧紧眉宇,一巴掌排开白画斳的手,挣脱开去:“爱不爱的算什么?两个小子谈论什么真情不觉得可笑?”半回了眼眸,光影下,赫澜渊眼睑底下的睫羽显得格外卷翘而长:“为你挡箭,不过便是出于狭义之心,莫说是你,换了杜伊湫棠或者是其他的人,遇上这种事,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所以……自己并没有区别对待……
这回答,让白画斳微微拧眉:“当真如此吗?为我挡箭……只是因为狭义之心?”
“是”赫澜渊回答的毫不迟疑。
然后……
扑哧一声,兵器插入肉体的声响异常刺耳。
赫澜渊惊得骤然回身,眼看着白画斳握着匕首,插入胸口的模样,心里惊愕不已,忙扑了过去:“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那伤口……留了好多的血……
白画斳低低一笑:“既然你对我没有情意,那我又何必受你恩惠呢?你为救我受了箭伤,现在我还你,不对吗?”
“你疯了!”赫澜渊怒吼,眼底慌乱了神色,两手死死按住白画斳的伤口处:“你如果真想还我就不能好好珍惜着你自己的身子?你这样,我那一箭不是白挨了吗?”
“看,你还是担心我的啊”白画斳低低一笑,不安分的手,顺势将赫澜渊揽入怀里:“如果能换得你的原谅,莫说只是这一刀,便是废了一条手又何妨呢?”
“你还在胡说八道!”赫澜渊怒及,心里乱得,连眼中也只剩下白画斳胸口的伤势,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其他人被父亲发现,抓了白画斳的手,就硬将人拖走:“快去跟我上药你看看你这伤这么多血你插得是有多深,你真不想要命了吗!!!”
白画斳任他拖着走,垂眼的眼睑一直盯着他愠怒的侧脸:“澜渊,我们和好吧,别再与我置气了好不好?以后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谁也不碰,我只要你,再信我一次好吗?”
“现在先去给你上药!看你这样子!真是不想活了!”赫澜渊并不回答。
白画斳低低一叹:“是不是要我剜目明志呢?眼不能视的话,这样你就会相信以后我除了你不会再看其他人了吧?”说着白画斳当真是抬了另一只手欲想剜目。
“白画斳!”赫澜渊一惊,急忙出手,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大哥今日大喜的日子你非要这么做吗!”
“我只是想要证明,我对你,是有真心的……”
“是是是我信你了我信你了,先跟我去上药,你这伤口……”真是触目惊心。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白画斳却突然将他拉近怀里紧紧箍住:“你说的是真的?君子可是一言九鼎啊”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上药!!!
赫澜渊心里又急又怒,然而白画斳却不焦急,只是抱着赫澜渊轻轻的道:“以前……最初时对你许是当真没有几分真心,只是……那时候……看着你为我挡箭,看着那支箭插在你的胸口上,我觉得那一箭仿佛也要了我的命……”
这话,听得赫澜渊心口一动。
白画斳紧贴在他的耳旁,横在赫澜渊腰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还愈发地收紧:“澜渊,今日为你我可以自伤,也可以剜目,我只要你……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只要你再信我一次就好……真的……”
该不该信?
赫澜渊有些乱,可看着白画斳的身上的伤势,再一想到明明都断了往来却还要带着伤势去跟司马殇赴约的人,赫澜渊的心,当即又软了几分……
到底是自己心里的人,哪能真的就无动于衷了?
——除非是不要这条命了,否则澜渊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突然间,脑子里就想起了那日震得心口波动的话,赫澜渊迟疑了半响,这才认栽似的叹息:“白画斳,这一次我信你,但若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三层皮扒不下来,也得撕一层皮!
白画斳面色大喜,只将人紧紧抱住:“会不会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