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后,他又像周身没有那种迷恋和情.欲一般起身,指节碰了碰她的脸。
接着,在一行人跟随下离去了。
直到拍卖会散场很久,三嫂都喊她,坐在那儿的恩幼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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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那场秦淮景,是恩幼作为今年第一场演出的会客演出,将要在青戏班租演的舞台上演出。
一曲悠悠婉转的苏州评弹,且听秦淮曲,声声吴侬语。
而恩幼今日真的穿了一身旗袍。
再次穿上,又和两年前的心境不同。
可调试古琴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年也是在这样的茶室里。
他一壶茶,一手字。
坐于堂前等待她,她在他身后换旗袍。他那样聪明的人,她竟然妄想要得到他的好感,有点微妙地想勾引他。
直到两年以后的今天,那种后劲席卷她。
她才懂,哥哥为什么当年说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想被她勾,那是谁也不会勾到的。
一句话,一个字,他就能懂得她的含义。
这样的人,当年那句心无物欲,坐有琴书。他怎么会接不住她的话。
恩幼为过去的稚气感到羞愧。
本以为成熟风情掩盖下的青涩没有透出,殊不知,或许在眼神对视的第一秒,这个男人早就看出来了。
越要遮掩,就越是明显。
而他,只不过是没有点破。
细细想来。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了。
那手字,就是他故意写给她看的。
她说他心不静,可到底谁才是心不静的那个。
恩幼才发现到了此时此处,她已经眼里心里全部都是他了。
初春那场表演,就在上午十点后,不只是普通寻常的演出,位置定了大戏台,旁边紧挨知名五星级酒店,节目结束后,一行人还会在那儿吃饭。她的老师、圈内熟人,包括一些电视台说得上名号的主持人都会来。
大家都是这座城市根正苗红的人。
出席这样的场合,要得体,要知性,要处处显露那种干部风范,不可轻浮。
恩幼穿了一身白毛领镶嵌有珍珠的外套加半身裙,和前日参加拍卖行差不多的装扮。
然而上午九点多准备上场前,她才发现她的琴被人挑坏了。
特别找人定制打造的一把古琴,耗资好几万,可今日琴弦全断,梧桐木面板也被恶意砸坏。
那是她珍藏了很久的琴,今天为了这场表演特别带来的。
对方好像很恨她一般。
小助理问:“这回怎么办?”
她说:“没事。改节目,我清唱。”
行业里有手段都是屡见不鲜的事,只是第一次这么明面上的,她不知道是谁,门外全是些光鲜亮丽的男女,大家交际礼尚往来客气又谦逊,可能是任何人,但也可能谁都不是。
好在恩幼也算办事妥帖的人,这事没怎么跟人提,一点风声也没露。
正好大家也没有在意今日唱曲的是一曲苏州评弹,还是其余京剧选段,事实上只要有实力,娱乐么,唱什么都可以。
不多时,一组干脆利落的《武家坡》改编对唱。苏恩幼请了圈内知名的老师,与她一同对唱清唱,这倒是很稀奇。
男方在京剧唱腔上不局于旧框架,醇厚细腻,融会贯通,而恩幼唱的那一段,细微含蓄,俏丽多姿。直到那最后一段“可怜我王氏女,昼夜寒窑盼,只为夫妻两团圆”。
台下老师掌声雷动。
圆桌汇聚的舞台下,有一桌谈事的男人刚才都不由得停住了话,注目过去。
有人端起茶杯,视线也在下台的小姑娘身上目不转睛,说:“这小姑娘,有点功底。”
“好像是苏家的小女儿?以前在熊高岑老师名下出师,唱过京戏的。”
“是她?那家怀恩居茶馆,也是她开的。”
“有主吗,我能追吗。”
有人笑道:“她看着那么年轻,像大学生。”
不知道是谁说:“那家茶馆,是段五的。”
话说到这儿,大家不自觉都停下了,往后望。
身后圆桌,只坐了那么一人,后边跟着的是助理。
有服务员过来上了一壶茶,说:“这是后面先生请您几位喝的。”
大家不自觉都朝那人又望去一眼,光影下,看不清真容,也只知道肯定是这京中有权有名的,而且,轻易难见。大家不自觉都熄了讨论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