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院子里不少下人都瞧见了眼前这一幕,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仿佛这就是什么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
薛兰兮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季君珩的怀抱中,没有挣扎言语,却是默默抽泣了起来。
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今日再进灵堂,看见薛清晏牌位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明白了许多。
若是今日苏哲林没有送卷宗过来,没有那一番话,也许她还能自欺欺人,只劝说自己,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般让人心惊胆战。
可是如今,卷宗就在她手中,薛兰兮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我害死了兄长。”
薛兰兮不知有意无意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季君珩抱着她的手顿时收紧了一些,许久这才将人轻轻放在了卧榻上。
“这不是你的错,”季君珩轻轻说道,也不知薛兰兮听进去没有。
两人坐在卧房里静坐了许久,季君珩这才起身让人将饭菜都送了过来,又逼着薛兰兮起身坐了过来。
“我知道你今日心里难受,只是如今你也看见了,你母亲还病着,兄长又还未安葬,你不能再倒下。”
季君珩难得的温柔,轻生规劝着说完,见她还不动筷,只好自己端起碗来。
“如今你不吃,我便等着你,你若一直不吃,我便一直不肯放下。”
薛兰兮听完,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挣扎或是痛苦,都直挺挺打到了季君珩的心尖上。
最后薛兰兮还是自己拿起碗筷,好生吃了不少东西。
只是季君珩高高悬着的心仍旧没有放下,表面没有透出什么,只是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祁氏稳坐房中,听了下人来报的事情,忍不住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到底是个狐媚性子,如今她家那小子还没入土,她倒是在这院里蜜里调油起来了。”
那下人跪下一旁,也只敢听着,只是心中无奈,夫人与侯爷再如何说,也是正头的夫妻,又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又有何不可呢?
祁氏轻轻转了转手上玉镯,心中顿时又又有了主意。
让跪着的人退了下去,祁氏唤来身旁的嬷嬷,开口说道:“如今薛家正是热闹,你说,我若是再添上一把火,又当如何?”
嬷嬷闻言吓了一跳,慌忙开口说道:“夫人您请三思啊,若是这事被老爷子知道了,恐怕是要训斥您的。”
不提起薛老爷子便也还好,如今嬷嬷提起他来,祁氏就更为不甘,三房如今这个局势,可不就是薛老爷子纵容的?往日薛老爷子当三房是自己儿子,如今大儿子回来了,又出息了,就不把这三房当自己儿子了?
瞧见祁氏脸色,嬷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毫不犹豫跪在了祁氏跟前,直说自己言语有失,却绝口不提赞同的事情。
祁氏没有办法,只好将此事先搁置下来,往后日子还长,的确不急于这一时的。
嬷嬷虽未起身,却还是松了口气,祁氏自己若能想通自然是好的,若是想不通,她便也毫无办法。
祁氏虽暂时歇了心思,却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回去之后,祁氏将在薛清宴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通,惹的李氏与薛季尧更是不满。
薛季尧身为男子,虽然心中有气,却不好直接当着众人开口咒骂家中小辈。
李氏则不然,听完祁氏所说,直接铁青了脸色,开口便骂道:“一门子不知好歹的东西,如今死了儿子还不知收敛,整日里拿的什么威风?”
薛季尧冷哼一声,瞧的出来,他对母亲的话很是赞同。
祁氏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脸上眼泪,开口抽泣着说道:“这事也怪兰兮那丫头,她也不想想,如今他们大房的长子没了,只剩下两个出了阁的姑娘家,旁的不说,就是清晏的牌位,往后又要由谁送去祠堂?”
她这一番话说出口,却是彻底点醒了李氏,他们大房不是威风吗?如今她但要看看,薛清晏的牌位又由谁去送。
李氏心里想的明白,自古送牌位入祠堂的,都是家中兄弟,或是晚辈,如今薛家除却薛清晏,便只剩了薛清虞一人,大房若是还想要独子走的体面,往后还少不了要来求他们。
三房能想到的事情,大房自然也已经想到。
薛季言无奈叹了口气,开口对一旁二弟说道:“如今晏儿已经白白耽误了这么久,三房那边我亲自去说,送葬之事,还是早早定下来吧。”
两人说完皆是叹了口气,三房贪得无厌的性子,如今他们心里也清楚的很。
薛季言今日刚刚托人问了一处闲职,打算说给薛清虞,如此将事情定下来,算是买自己一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