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嬷嬷禀告完小夫妻的情况后就退了下去,独留太后坐在原地一脸的神思不定。
“太后,听说昨儿晚上太子殿下和王爷喝了不少,王爷一时醉酒不省人事也是有的。”蒋嬷嬷自然知道太后对这一对小夫妻的恩爱有多看重,忙出声劝道。
“我的儿子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太后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他惦记了靖竹不晓得多久了,好不容易和她成婚,是说什么也不会纵着自己喝醉的,即便装的再像,等到人都散尽了只剩下他和靖竹两人时也一定精神的不得了。和爱慕了那么久的女子成婚,新婚之夜不干点什么那还算得上个男人吗?”
蒋嬷嬷:“太后,注意您的措辞。”
太后压抑了一辈子天性,人前装的端庄持重,人后才敢想说啥说啥,平常时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情绪大变的事情,从来都无需人提醒,现在一不留神冒了两句粗俗之语竟然如此顺畅,蒋嬷嬷心里暗叹,果然还是天性使然啊。
待到小夫妻进了宫门,才迈进门槛就接收到蒋嬷嬷提示的目光,谢明端眉目一凛,拉过靖竹的手大步迈了进去。
谢明端虽然说过要亲自和太后解释,可是这毕竟是小夫妻之间的事情,太后就算再不满也不好在两人面前耳提面命地劝导,因此她才和谢明端说了两句话就将他打发去了御书房,独留靖竹一个人在身边。
靖竹:“……”谢明端你个骗子!
“靖竹啊,你虽然才嫁到端王府,但是从前也是去过几次的,对那里的环境也应该有些熟悉,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尽管和端儿和哀家说,哀家一定替你解决。”
靖竹联想了一下新成亲的小媳妇应该是什么样,片刻后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劳太后挂心,靖竹在端王府一切都好,李管家很照顾我,将大婚的一应事宜都打点的很好,殿下也对我很体贴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顿了一下,才将探寻的视线投过去:“那既然如此,你和端儿昨儿晚上,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
“你别想太多,哀家只是听人回了话总觉得该问一问,你们小夫妻刚成亲难免有很多夫妻间的相处之道不太了解,你那母亲是个不顶事的,后来的挂名娘又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哀家便想着,倒不如代你的母亲关心关心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虽然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的,但是过好过坏,总需要旁人帮着说和不是?”
“昨儿,”靖竹斟酌用词:“是他喝得有些多了,我忙活了一整天又有些乏了,才倒在床上就不小心睡了过去,他一向心疼我,所以……”
虽然活了这么些年,但是说起来这些私密事靖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也不觉泛起了红。
太后打量她表情后看出她一个没有说假话,这才放下了心:“如此,那哀家就可以放心了。”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成天黏在一起的倒是不少见,可是像他们这样状若平淡的却是从没见过,又不是爹娘包办的婚事,夫妻两个都是看对了眼了,怎么成了亲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太后想不通这些小年轻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好在她对自己儿子的心意看的明白,这夫妻两个人之间啊,只要有一个情深似海,另外一个就算是再铁石心肠也总会免不得动容了,更别说靖竹对端儿也有情了,两个人心意相通的,还愁日子过不顺当吗?
又过了一会儿,谢明端和浩武帝同时到了明华宫,两个人对着皇兄和母后请安过后又留了午膳,这才告辞退去。
……
回到端王府之后没多大会儿,绿蚁就过来传李管家在外求见。
“请。”靖竹对李管家印象不错,所以态度上也格外尊敬些,不想因为下人们动作迟缓让李管家以为自己不看重她,还特意吩咐绿蚁快些。
李管家很快跟着绿蚁一起进了花厅,靖竹在他见了礼之后笑着打招呼:“从前为殿下看诊时就劳您多方照顾,没想到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当真如此奇妙,您瞧这才多长时间,咱们就在同一屋檐底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李管家自然说是,又和靖竹说了一些府上的情况,想了想又补充:“咱们王爷是漫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的清正人,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妾室通房一个没有,就连丫环也很少见,所以王妃您掌家也比寻常府邸要简单许多,也就是府里在外的铺面和日常的花销,而且王爷事先吩咐过奴才,这些事情您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向老奴问,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若是您不喜欢这些烦琐事,老奴不才,也可以代为掌管。”
靖竹看向李管家:“不知您管理端王府多少年了?”
“自殿下出宫开府之日起,到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李管家道。
“既然如此,那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您吧。”靖竹自己也管过家,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她也并不觉得自己不可以支撑起这份家业,只是她如今身体的情况的确不适合繁忙操劳,李管家已经管了这么多年了,一时交到自己手里转接起来也必然有些麻烦,左右李管家是谢明端的人,把麻烦事交给他自己也放心。
李管家一脸的受宠若惊:“多谢王妃信任。”
“殿下身边一直是你伺候,我自然也信得过您。只是有些事情,我少不得要叮嘱两句。”
“王妃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这王府是个开销大的地方,下头各个庄子铺子每年交上来的银子是不少,但是咱们也不能不管控财银,又或是任由家中无耻的下人偷盗。可是家里事物繁多,咱们也不可能一一查看,所以我们还是得将家里的账本记得清楚明白些,坐到样样事有据可查。”
靖竹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皇帝勤俭节约爱国爱民,可是下头的宫人舍人们却拼命从宫中各渠道里蹭些油水,如此一日蹭两人蹭到人人蹭,宫里的一棵白菜都一不小心变成了十两银子一颗。
本来是吃不好很不好整日克勤克俭操劳的明君,却因为下头看守不严,将寻常看起来普通的青菜炒成了天价,宫中银两不足以填补空缺,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向百姓们征税,长此以往,被外头的百姓传成了昏庸无道的昏君,自此遗臭万年。
府里自然不能和皇宫相比,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靖竹回来的路上看见府里的下人们虽然大致看起来井然有序,但她背过身走开的瞬间还难免都有些小动作,干活偶尔偷偷懒倒也没什么,只是借着府上的由头借机中饱私囊,这样才是为奴者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