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刚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复述一遍。
隆源帝瞅了他一眼,“你这张嘴,也算厉害了。”
洪文道:“微臣实话实说罢了,您是没见昨儿那个孩子多可怜,当爹的都不敢替儿子讨公道。”
若不是定国公府嚣张惯了,百姓们又怎会如此?
隆源帝嗯了声,“你说的不错,凭什么代人道歉呢?值几个钱!”
顿了顿又摇头,“到底只是个小丫头片子,虽读了几本书,见识还是短了。”
之前看着也有点聪明劲儿,到底没历练过,一遇到大事就乱了阵脚。
“行了,”隆源帝朝洪文摆摆手,“回去吧,好好当差。”
洪文才要退出去,却听他又带着笑意问道:“对了,得了赏赐怎么不请客?”
他跟何家人并未借机张扬,反而低调行事,隆源帝很是满意,这话也不过顺口一问。
谁知就见洪文严肃道:“要攒了钱娶媳妇的!”
隆源帝:“……走吧走吧,站这儿碍眼!”
洪文麻溜儿走了。
看着他溜溜达达的背影,隆源帝自顾自笑了一回,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又过了会儿,太后那头打发来一个嬷嬷传话,“陛下,太后让奴婢来问问,说前儿太妃求的那事儿,您想的怎么样了?”
隆源帝有点惊讶,“怎么,定国公府出了这事,那小子竟不改初心?”
嬷嬷就叹,“可不是么,太后也纳罕呢,说难为那小子胡闹了二十年,头一回这么认准了,可不就是天意?倒不好驳了。”
隆源帝笑道:“行了,你去回太后,朕准了。”
次日,正在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隆源帝到底要怎么处置定国公府时,宫中却忽然传出旨意:
赐婚平郡王与定国公世子之女。
而那平郡王,正是隆源帝最小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啦,天啦噜我真的好勤奋!!!!
隆源帝:每日欺负一次姓洪的小子,真是爽歪歪!
第二十七章
说起平郡王,绝对算得上京城一朵艳丽奇葩,不知是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同于别的皇子求上进,此人生性好逸恶劳,一味游手好闲,不过倒还算有分寸,从不主动招惹是非,先帝和太妃等人见死劝不回,就随他去了。
后来隆源帝继位,想着自家兄弟不用白不用,偶然强行派几样差事,平郡王纵然不情愿也兢兢业业完成,虽无大功,也算无过。
去年宫宴,平郡王对薛雨一见钟情,家去后就磨着太妃求娶。只是太妃觉得定国公府早晚有一天要出事,故而不允。
谁知平郡王竟是个死心眼儿,熬到今年快二十岁了也不立王妃,见薛雨进宫选秀,便隔三差五在太后和太妃耳边聒噪……
总而言之,平郡王有恩宠却无实权,以王妃之尊迎娶薛雨,既不至于令老臣们冷了心肠,也不必担心定国公府会借机复起,故而隆源帝也就顺水推舟的赐了婚。
原本洪文没想那么深,听太医署众人讨论之后才恍然大悟。
难怪人们说起圣意总爱用“揣策”二字,原来看似水到渠成的一道旨意中,竟也蕴藏着这么多深意。
想到这里,洪文不禁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老老实实给人看病吧,耍心眼什么的不适合他。
不过这么一来,薛雨心心念念帮扶自家的念头只怕要落空了。可话又说回来,那样的负担落在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身上未免太过沉重,有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解脱?
惟愿她下半生平安顺遂,百乐无忧。
下了衙之后,洪文没急着回何家,而是先去给庙会当日的几个病患继续治疗,其中一家就是谢蕴那个叫冯勇的部下。
冯勇他娘早年开了一家熟肉铺子,小小一个门面没什么华丽的装潢,但因用料实在滋味甚好,倒是有不少十多年的老街坊做熟客,如今也雇了两个人在前头操持。
她极能干,哪怕身体不好也不肯休息,若非“偶然遇见”庙会上的义诊,指不定要拖到哪一步呢。
不怪当儿子的那么紧张,昨天洪文给冯大娘仔细检查后发现病情十分严重。
极有可能在当年摔倒时,她腰胯的两块骨头就错了位,又因没有及时医治而愈演愈烈,如今波及到筋脉和其他关节,两条腿都有点不一样长。
另外,她寒冬腊月也不舍得多费柴火烧开水,时常将手脚浸泡在冷水中清洗食材,四肢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导致现在天气稍有变化就刺痛难忍。
到了这个程度,单纯的药物已经无能为力,必须要配合推拿和针灸,先把错位的骨头一点点挪回去、错乱黏连的筋脉通开来,然后再用膏药热敷保养。整个过程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十分熬人。
冯勇私下听说后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我娘这辈子都是为了我们哥俩,早年我在外打仗音讯全无,让她操碎了心。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孝敬,别说三个月一年,就是十年八年我也伺候着,怕什么?”
洪文叹道:“古人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冯勇不以为傲,反而有些羞愧,“她老人家这辈子极不容易,我若连这点事都推三阻四的,还能算个人?”
洪文一边在图纸上细细绘制,一边说起自己的打算,“大娘今年40多岁了,骨骼筋脉已经定型,想重新摆正很不容易,说不得要吃点苦头。不过苦尽甘来,只要治疗得当,她日常坐卧起居都会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