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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怀孕 (剧情无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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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养素曾有一段时间是刑堂的常客,对那地方毫无敬畏,听闻秦统要把他往里面送,神色恹恹地站起身,随手披了秦统的外套,胡乱蹬了一双鞋,一瘸一拐地跨过地上摔碎的砚台笔架,走到宪兵队的枪口下,背过身去。

书房中唯一没有被两人搏斗时掀翻的只有书桌后的椅子,椅垫上还有凝固的精斑,秦统从地上捡起盛装氰化钾的针筒,皱着眉拗弯针尖,低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书房,把针筒交给宪兵队,扬手给了周养素一耳光。

周养素本来就站得不太稳,被扇得向左一倾,头晕目眩,肩肘被身后的宪兵队扣住,挂在腕上的手铐卡住腕骨,绞破一层皮,沿着手掌流下血来。

秦统卸了他的手腕关节,那一层皮肉扭曲着,已经肿胀起来,手铐卡在肉中,差一截扣不住,但大约是已经痛得麻木,无谓地垂着那一截浮肿得绵软发烫的手腕,舌尖抵在上颚,不动声色地稳住了呼吸,抬起头来与秦统对视。

周养素眼睛里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但片刻又侧过头去,抿紧嘴唇,强忍住胃中涌出的酸水,只有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两下,显出几分脆弱。

秦统注意到了这点细节,他对宪兵队说:“不必锁了,直接压去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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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堂在大帅府的西南角,周养素被宪兵队推搡着往刑堂走的时候与几个有过龃龌的秦统下属狭路相逢,见他这副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都避开视线,等到宪兵队走远才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视线,其中一人嗤笑道:“落水狗。”

春帮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周养素不择手段地逢迎秦统,大概也是生存之道,在场没有蠢人,背后嘲笑一番也就作罢,客客气气地彼此告辞。

最先开口那人离开帅府,更换了几辆黄包车混淆行踪,进了一处空置的民居,往江盈城外拍了一封电报:“见深兄一别无恙。弟闻兄已在落乌山中落脚,当贺乔迁之喜,今日得知一讯,与兄共赏:大帅下令全城取缔烟馆,小周爷失势入了刑堂。春帮群龙无首,亟需见深兄这般老成持重的人物主持。弟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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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养素没有被挂在刑堂中,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直作呕,只能用枪压着他,让他扒着铁桶打发秽物。

秦统吩咐了属下把书房清理干净,在厢房处理了同周养素搏斗时留的伤,正要抬手穿衣,才想起自己的军装外套又被周养素占了,不由微微皱眉,正巧拿了针筒去验成分的宪兵拿了结果来汇报,确认是氰化钾无误,恼怒得亲手去寻周养素的麻烦。

他到刑堂时周养素还半跪在铁桶边,唇边的裂口被胃中酸水腐蚀得止不住血,桶底积了一层夹着血色的黄水,味道不太好,刑堂的门窗都大敞着。

好在除了周养素,刑堂难得抬出去一个齐全人,遮掩味道的东西备了几样,秦统接过宪兵递来的口罩戴上,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根马鞭,缓缓踱到周养素身边,用鞭梢敲了敲他的后颈。

周养素知道是他,说:“我想吃酸枣。”

秦统气极反笑:“你要杀我,还敢和我提条件?”

周养素没答他,他只说了一句,就继续扒着铁桶干呕。

秦统和他打烂了半个书房,自己也有些头晕反胃,见周养素这幅胃里已经吐了个干净,仍是耐不住反胃的模样,又担心他受了内伤,开口命人去叫医生。

周养素吐得喉口火烧火燎,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了一点,忙起身四处找水,在屋角翻到一盆用来泼醒昏迷的受刑者的冷水,用手掬一捧簌了簌口,抬起头问秦统:“让你打压我的主意是谁出的?”

秦统还没张口,周养素喉咙烧得厉害,又掬起一捧,正准备咽下润喉,冷不防一声枪响,子弹打到脚边,又弹起来嵌到一旁的墙壁中,激起的青砖碎茬四处迸溅。

周养素猝不及防,胃中一绞,刚喝下的水又呛了出来,咳了半晌才平复。

“大帅要罚我禁绝饮食吗?”他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镇定地笑了笑,“还是说原本指的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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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堂里的水是未烧过的生水,两三周没有换过,不知落了多少灰尘,周养素本就胃不舒服,这一口下怕是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秦统下意识地阻止了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周养素大概是觉得他默认了,低头看了眼镶嵌在墙壁中的子弹,极轻地叹了口气:“大帅想让我做一辈子任打任操的狗,当时何必扶持我?是我做了春帮的掌权人后操起来更舒服吗?我感激大帅恩德,当初既然答应做大帅的房中人,也不准备毁约,但请您给我指条明路。”

周养素说:“杀我,毁我,还是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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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府上就养了几名医生,一听秦统叫人的地点在刑堂,就去了两个擅治外伤的,然而进门来一问诊,全都连连摇头,说不出所以然。

秦统疑心他们看出了不好开口的隐疾,命手下看住周养素,道:“出来说话。”

医生跟他出了刑堂,秦统道:“什么问题说个大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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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请对症的圣手。”

医生磕绊地说:“瞧着……瞧着像是喜脉。”这话说来他自己也不信,又犹豫地改口,“我二人专攻跌打伤,断脉实在不精,看错也有可能。”

秦统面色微变,此刻想的却不是藏在深处的肉腔的销魂滋味,而是天还没热起来,刑堂阴冷,周养素只披了一件薄外套。

他丢下医生大步进了刑堂,周养素现在倒是不反胃了,他坐在冰冷铁椅上,潦草穿上的军装胡乱系了几个衣扣,敷衍地掩着肚皮,身上捆着的红绳还没拆,已经没了形状,勒进肉中,右手被一根楔子钉在椅上,混不在意地往嘴里抛酸枣。

他眉上唇边都有血痂,痛得面色惨白,却还是一身养不熟驯不服的桀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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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统皱眉道:“怎么现在就动上刑了?”

这是刑堂的规矩,然而周养素之前进了这么多次刑堂,就被上过一次规矩,倒是挨鞭子的时候多,秦统问完想起自己定下的规矩,无处可以计较,只好又说:“都撤了。”

周养素诧异地吐了一个枣核,问他:“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秦统问:“谁知道哪里有x射线机?”

“我有一台,”周养素漫不经心地说,“那玩意得照两小时,怎么,还真是绝症?”

秦统看着宪兵把楔子从周养素手背上拔起来,打了一针止血,鱼贯退出刑堂,才不敢置信又期盼地说:“你可能怀孕了。”

他到现在才感到了不真实和恍惚,语调中带着难得的温柔。

周养素沉默了片刻,眉间依次浮现出不耐与怒气,半晌后倏地散开,失笑道:“有什么好折腾的,开一份堕胎药,真假不都结了?”

说话间他又抓起一把酸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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