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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桃,她苦恼:“但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温崇月:“不会。”

的确不会。

温崇月并不介意剥一颗水蜜桃,喂给对桃毛过敏的妻子吃,这并非毫无代价,夏皎还会捧着水蜜桃让他吃,将饱满的桃子咬出紫红如熟透的杨梅色,直到皎皎蹙眉咬唇才松开。

随着七月的到来,锦溪古莲长堤长,拙政园中菡萏碧波如荡,太湖东山花西山果香,或者在同里摇橹悠悠,或者提一盏灯,夜游网师园。来苏州游玩的人比往时更多,有小情侣,也有一家人出行,苏州博物馆前排队的人能够到百米之外。游客如织,大大小小园林都难觅清净,太湖旁边的农家乐也是,每逢节假日也必定爆满。

花店的生意也更好了。

虽然夏皎如今还不具备参与大型设计的资格,但在花店中和植物共处也让她感觉到放松自在。现在的工作环境并不需要夏皎再去购买昂贵的衣着首饰来妆点自己,只需要淡妆干净就好,之前的工作实在太累了,现在的夏皎每天都素素净净地去上班,更何况,处理花材总有意外,也不适合穿材质娇贵的衣服。

之前那位老人成了花店里的常客,他还是一脸严肃,不爱说话,每次来都急匆匆,买的也不多,每天一朵玫瑰,雷打不动。

夏皎尝试向他推销店里的会员制度,想要说明会有优惠,可惜老人并不领情,冷淡地打断她:“别想哄我办卡,我不充钱。”

夏皎说:“是这样的先生,不需要您充卡,我们只需要您留下手机号和姓名——”

“不要,”老人硬邦邦地说,他还在坚持用现金,掏钱包,“不用。”

夏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郁青真吃吃地笑起来,她颇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夏皎的肩膀:“我都说了,没必要把心思花在这种购买力低的客人身上。”

夏皎不赞同她的说法。

夏皎说:“客人都一样的。”

郁青真不这样认为,她看不上这些零散的、只会按枝购买花朵的人。在郁青真眼中,像白若琅那种级别的客人,出手就是几十万,买一卡车一卡车的花,眼睛都不眨一下,才是需要耗费精力去维持的优质客源。

上次去布置场地的时候,郁青真也看到宋兆聪的照片,虽然称不上一表人材,但也是五官端正。这是郁青真第一次触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郁青真若有所思:“有钱人一次购花的订单,提成得赶上我们好几个月的基础工资了吧?”

夏皎不与她辩解,她在为自己的第一份订单而烦恼。

花店中有一项特殊的定制服务,是客人先给出预算,再说自己想送花的对象性格、送花的场景,花艺师会根据客人填写的要求来制定专属的花束。

夏皎接到的订单,客人是位女性,腼腆内向,还在读大学,预算只有一百五十元,想要送花给暗恋的男生。

她想要一束能够委婉表达心意的花束,但不要玫瑰这样寓意太过招摇的花材。

夏皎尝试了好多种花材来进行搭配,都没有找到心中的感觉。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离订单结束的前四天,夏皎不幸感冒了。

并没有发烧,只是鼻塞,头晕,症状从周五傍晚开始,原定的周末出游计划全部取消,温崇月煲了糖水给她,夏皎病恹恹地喝着,躺在沙发裹着小被子,一只胳膊搂一只猫,老老实实发汗。

屏幕中放着一部老电影,《苏州河》,阳台上的茉莉花开了,幽幽的清香一直飘到客厅之中,慢慢扩散。

温崇月在用夏皎送他的茶壶煮茶,他做事情永远都是这样,不紧不慢。

两只猫窝在夏皎身上睡觉,舒服地打着呼噜,夏皎将胳膊抽出来,用湿纸巾擦了擦红掉的鼻子。

她说:“温老师,你暗恋过人吗?”

温崇月语调平静:“我不会暗恋。”

纯净水煮开了,咕咕噜噜地冒着细碎的小气泡,蒸汽升腾,温崇月说:“喜欢就去表白,暗恋只会感动自己。”

夏皎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

温崇月转身,他挑眉:“皎皎暗恋过?”

夏皎的回应是模糊不清的一声嗯。

这样很正常。

少女嘛,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人,就算身份差距很大,就算明明知道不可能,就算清醒地意识到可能性为零……

要是能控制住就不叫情窦初开了。

温崇月看着夏皎抽出湿巾狠狠擦着鼻尖,他的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茶壶。

他似乎应该说“听起来很有趣”。

温崇月没有,他语调平静,换了话题:“今天想吃什么?”

夏皎闷闷地说:“枫镇大肉面。”

——如果不是这场病,原计划中,两人去虎丘,去十里山塘街,去寒山寺,在清晨去吃一份枫镇大肉面,这个被《舌尖上的中国》带到更火的面。

遗憾的是夏皎生病了,最好不要出门。

温崇月想了想:“要不要试着做做看?”

夏皎:“啊?”

温崇月是一个乐于尝试的人,除了“今天想吃什么”外,他还说“要不要试着做做看”。

不止在床上,沙发上,浴缸里,阳台上。

夏皎害怕失败,很难坚定迈出第一步。温崇月不一样,成功固然好,失败也无妨,他并不介意去尝试,试错也是一种经验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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