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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休息时间结束,开庭的铃声再次清脆地回荡在小岛上空。
此时沃尔夫也挂掉了最后一通电话,冲戴茜摇摇头:“没找到。也不排除有些人是和希斯特生化所有瓜葛,不愿意把数据拿出来。先回去听审吧,疑点太多,今天应该不会是针对奥汀的最后一场审判,等回到s盟之后我再想办法。”
“好,那就麻烦您了。”戴茜说着和安琪、莫尼卡一起走进了审判庭。
沃尔夫正要跟上,手机却又响了,来电显示是他的太太米娅。
沃尔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事,打着玩玩。”米娅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你在哪儿呢,沃尔夫先生?”
沃尔夫抬头看了看审判庭的入口:“在联邦法庭,参与审判一个战犯。”
“战犯?什么战犯?”米娅反问道。
沃尔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按米娅的性格,她还真有可能不知道这世界发生了什么:“米娅,你知道之前发生了一场战争吗?”
“我当然知道啊,打了快一年了吧,已经结束了吗?”米娅回道。
沃尔夫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太太离谱,但幸好还没那么离谱。
但是米娅很快又问道:“哪个联盟和哪个联盟打的来着?”
沃尔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先进去听审了,出来再打给你。”
“哦……”米娅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沃尔夫不得不安抚道:“别这样,我这边真的有点着急,审判很不顺利。我刚才还找拉拉要希斯特生化所的数据呢,可惜她那里也没有,如果这个人最终被无罪释放,那可真是一件可悲又可笑的事。”
“啊?沃尔夫先生,你太让我伤心了。”米娅突然说道。
沃尔夫叹了口气,但听起来依然相当有耐心:“我又怎么了呢?”
米娅说:“你需要希斯特生化所的数据为什么不找我要呢?那里的研讨会我一次也没落下过啊。”
沃尔夫不得不解释:“我要的不是零散的数据,而是确切的、系统的、希斯特生化所这些年来的每一个……”
沃尔夫说着说着突然顿了顿:“你不会每个数据都记了吧?”
米娅迷惑道:“当然啊,不然我去参加研讨会干嘛?喂,你在听吗……”
沃尔夫举着手机呆住,谁能想到决定性的证据竟在这里。
奥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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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狗,圣诞,人生啊
于是这场针对奥汀的审判被紧急叫停了。
由于最新证据出现,而且还需要大量专业分析,所以审判长做出了暂时休庭,择日重开的决定。
听说这个消息时,奥汀显然是慌乱的,但她依然没有当庭失态,或许还是做着某个势力会力挽狂澜对她实施救援的迷梦。
但沃尔夫和戴茜都明白,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没人可以撼动联邦法庭的权威,只要米娅的数据准确无误,奥汀的结局就是死刑立即执行。
而阿尔文这一早上也很忙碌。
他从一开始的梳洗妥当准备接受审判,到被命令作为证人出庭,走到一半又被告知奥汀的审判暂停了,于是回头折返回自己的审判庭。
普通战俘的审判现场远不如奥汀的那场声势浩大,审判庭也小了一半,相同的是建筑上空都有个圆圆的孔顶,光束投下来,打在罪犯身上,好像来自上帝的拷问。
这时阿尔文就记起了安琪从实验室逃出来的那个夜晚,无数飞行器洒下光柱,疯狂地寻找着躲在阴暗处的“怪物”,而他有幸成了最早发现她的那一个。
当时的安琪穿着简陋的灰黑色长t恤,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声音坚韧有力且好听:“你是东半球的间谍,还是s盟的士兵?”
现在想想,从那时起他便在潜意识中做出了选择。
他很清楚自己是谁,永远都会忠于自己的身份。
然后审判庭的大门开启,为数不多的证人和陪审走了进来。
阿尔文抬头看去,眼睛不由得瞪大了——那是安琪,又好像不是安琪。
她的脸上没有鳞片,耳朵也不再那么尖尖的,她看起来格外普通,但阿尔文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眼眶发热。
他真的很高兴见到这个状态下的安琪。
这么一来,就没人会说她是个怪物了吧,她已经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吧,她是真的自由了吧。
此时的安琪和任何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学生一样,穿着简单大方,白色羽绒服配上大红的围巾,看起来还有些时尚。
倒是他现在穿着竖条纹的囚服,而且还……
这么想着,阿尔文迅速地把戴着手铐的手往下藏了藏。
再抬头时,安琪已经坐在席间和身边的人说着话了。
那人身板挺直,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由于安琪看起来对他很亲近,阿尔文不由得多看了
', ' ')('两眼,不料那人也突然抬起头来,冲他打了个招呼。
阿尔文一眼便认出,那是那个东半球间谍,曾在他的上铺睡过。
这场审判格外迅速。
在阿尔文的陈述中,他承认了自己的缉查队服役经历,承认了自己亲手抓捕万能体,承认人体实验属实,最后说到自己曾参加兰蒂斯之战,驾驶的是5650号战机。
从罪行方面来说,几乎没什么需要为他补充的。
这很烦,因为他搞得安琪他们像是专门来为他减刑的。
安琪说:“我逃出无辐区实验室后没能立刻与间谍接头,他将我带回了公寓,两周后他让我拨打了东半球的号码,我因此获救。”
从度假中赶来的罗森说:“是的,当时出了些意外,接头很不顺利,再得知消息时就是我的上线让我去接人。另外我可以证明在身为实验室看守期间阿尔文·文森特曾对人体实验表现出较强的抵触情绪,并因此有一次被关紧闭的违纪记录。”
而沃尔夫先生坦言道:“这个人曾窃听到刺杀西约姆的种种细节,但并未声张,并在此后加入了刺杀计划。至于后来为什么去了兰蒂斯战场,我就不太清楚了。”
于是连审判长也不得不惊异于此人经历的复杂性,趁着中场休息时间,审判官们进行了一些讨论。
而安琪、莫尼卡、戴茜、罗森坐在走廊里,一边聊天一边喝起了沃尔夫先生买的第二杯橙汁。
也就是在这场闲谈中,莫尼卡逐渐听出安琪和阿尔文的关系,似乎比庭上说的那些还要复杂。
“等会儿,你们的意思是安琪对阿尔文……”莫尼卡说着说着索性直接看向安琪,“你对他有好感吗?”
“有好感”这个词很微妙,比“喜欢”和“爱”要好承认得多。
安琪面无表情地嘬了一口果汁:“怎么,你不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莫尼卡几乎不太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但是还是有些离谱——别的先不说了,你会喜欢上某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样貌?体格?作战技能?还是因为他最终决定放你走?”
“是因为正直和善良吧。”戴茜猜测,“他应该从未觉得新旧人类之间有等级之分,也没摆过什么上等人的架子,这在s盟的社会氛围下其实很难得。把安琪留在公寓的那段时间他其实有着绝对权威,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没说什么重话,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
罗森嬉皮笑脸的:“有那么复杂吗?我还觉得主要是他足够惨,惨到让人心生怜爱。他做了很多事,却又好像什么也没做,从他6岁进入狼英军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这个结局——甚至今天这副样子对他来说可能都算是最好的结局。s盟总说新人类生而有罪,而事实是阿尔文这一代的s盟男人生而有罪。”
等他们讨论完,安琪的橙汁都见底了。
安琪其实也思考过自己对阿尔文的好感到底来自何处。
可能莫尼卡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原因,但好像说得也不是很到位。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安琪都觉得阿尔文不配和她有什么故事——在空中大搜捕那天有意无意地放走她也好,纵身一跃将她抓进实验室也好,在实验室里被选中进行反向洗脑也好,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都不能在安琪眼中留下痕迹,甚至当她将合作伙伴转向莫尼卡,阿尔文就被她忘在了脑后。
后来她想想,一切可能始于在禁闭室的时候。
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恻隐之心,去帮阿尔文关那个门。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遇见一只流浪狗,如果就那样直接走过去,这条狗不会在人心里多待哪怕一秒锺,但但凡给这傻狗找过一个挡雨的地方,或者喂过一根烤肠,之后就总会想着傻狗不会被雨给淋死了吧。
始自这样一种情绪,到后面阿尔文冒死从沙漠里把她捞起来,坐在餐桌旁告诉她“是的,特别喜欢”,然后带着一脸坦然赴死的神情把手机递给她让她去联系亲人。
安琪觉得自己的爱意和别人似乎不太一样,她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瞬间,只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心里不断积累。
她很清楚自己有多么特殊——西约姆是联盟首脑,皮克西西是科研大牛,而安琪什么都不是,却已经有了与他们二人比肩的手段和能力。
与她相比,阿尔文完全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他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飘摇。
而让安琪真正对他另眼相待,大概就是在她得知阿尔文竟放弃参与刺杀行动,转而去了兰蒂斯战场的时候。
说实话,安琪当时很吃惊,他明明看上去那么弱小,却依然有勇气踏上自己选择的道路,也就是说不管是西约姆的演讲,还是安琪的洗脑,最终都没有对他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他既没有像他的战友一样高喊“西约姆万岁”,也没有如安琪所言通过参与刺杀为自己脱罪,他终究不是彻头彻尾的恶人,也没有做彻头彻尾的叛徒。
', ' ')('对于总是试图逃避责任的安琪来说,这样的人多新鲜啊。
她很喜欢阿尔文见她进来就把手铐往桌子底下藏的可怜劲儿,也爱看他发现安琪只顾着和旁人说话看也没看他一眼时那失落的小表情——安琪在内心叹息:你失落什么呢?是因为你着急忙慌地躲我才不看的啊。
但反正,不管她对阿尔文有什么想法,这个牢他是坐定了的,而且时间绝不会短——安琪总不至于为了帮他减刑放过奥汀。
下半场的审判很快也过去了,按审判长的意思是,阿尔文同样不能在今天定罪,因为阿尔文的部分罪责建立在奥汀有罪的基础上,也就是要等奥汀的罪名下来,阿尔文才能收到最终判决。
甚至,阿尔文还得出庭奥汀的审判,亲自为自己长久的牢狱砸下实锤。
对此阿尔文回应道:“乐意效劳,审判长。”
然后随着审判长宣告休庭,这一场审判也落下了帷幕。
在被带下去之前,阿尔文再次向安琪的方向望去,然后他便僵住了——这一次,安琪也在看他。
狱警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走啊,愣着干什么?”
但阿尔文还是动不了步子,他一再地确认着,那个生活在在和平时代、衣着得体、样貌清秀的姑娘,正静静地看向他。
然后他看见安琪的嘴巴动了动,用口型说道:“圣诞快乐。”
与此同时,狱警不客气地踢了下他的小腿,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押了下去。
但狱警不会知道,那一瞬间,喜悦在阿尔文的内心炸开。
人生啊,充满了希望。
2525年1月20日,联邦法庭判决奥汀死刑立即执行。
1月22日,判处阿尔文·文森特十年牢狱。
不久之后各路战犯审判完毕,再没了大量证人登岛参审的“盛况”,无名岛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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