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年纪大了,夜里视力要比年轻人差一些,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后就问:“那光是怎么回事。”
锦川都不用思考,就知道那火光肯定是自家夫君弄出来的,便笑着道:“应该是他们在家没事做,弄了什么好玩的,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陈婶子看他一副轻松做派,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沉吟了一下道:“我们走快些吧。”
结果四人走到院子门口推开门,就见空旷的院子里燃着熊熊的一堆篝火,余舟跟陈家父子一人一把椅子围坐在火堆边,椅子的旁边还放了条长凳,上面摆着三个小酒杯。
除了锦川外,陈家的三人都愣住了,半响陈婶子才怔怔道:“村里人不是说你们捉到贼了吗?怎么……还喝起来了?”
“里正他们把贼押祠堂去关着了,”陈叔迅速地起身,把陈大娘扶到他原本的位置坐下,“我们等了好久,都没见你们回来,就拿了壶酒出来边喝边等。”
余舟跟陈丰又去多搬了几条椅子过来放在火堆四周。
锦川把在灯会买回来的东西放下后,就跟着在余舟的身边坐下。
余舟趁着他坐下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捏了下锦川的手,“路上不冷吧?”
锦川倏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摇头道:“一直走着路,不冷。”
陈家人都在呢,而且大家围坐成一个圈,他们刚才的这点小动作虽然隐秘,但哪能逃得过陈大娘跟陈婶子的眼睛。
虽然她们没说什么,但锦川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视线在院子里无目的的扫了一圈后,最后落在屋檐下空空荡荡的竹竿上片刻,才收了回来看向余舟,“那些红薯都在这火堆里?”
余舟闻言又是一幅我夫郎果然聪明的表情,接着用棍子从灰烬里扒拉出几个烤得软乎乎的红薯,用手指一一按过,确认都已经熟透,就从地上滚了几个过去,给另一边的陈家几人。
并解释道:“这几挂红薯上面我都涂了痒痒草的种子,不赶紧处理了,要是跟其他的混在一起就麻烦大了。”
小娟听到这话,原本伸出去拿红薯的手瑟缩了一下,接着便端端正正地坐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脚边的烤红薯也不存在。
“痒痒草的种子早在火里烧没了,”余舟失笑,“不信你看你哥,他已经吃了好几根红薯。”
说完他捡起地上唯一没滚跟陈家人的那根红薯,轻轻在地上拍去沾上的柴灰后,掰了一截递给锦川,“还有点烫,你慢点吃。”
锦川‘嗯’了一声接过,小心地在还冒着热气的薯心咬了口,软软甜甜的口感,以及微烫的温度,让才从寒风中回来的人舒服得毛孔都张开了。
陈家几个人也吃得十分开心。
吃完一根红薯,陈婶子又拿出在灯会买的瓜子,一人抓了一把边嗑瓜子边聊天,问起了当时抓小偷的细节。
陈丰一向话多,更何况是抓到小偷这种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说便停不下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月上中天,小娟已经靠在陈婶子怀里睡着,陈大娘也打起瞌睡。
只有陈丰还时不时地冒一两句话。
陈叔看了眼杯里没剩几滴的酒,招呼余舟跟陈丰道:“时间也不早了,喝完这口睡觉吧。”
喝完之后,陈叔抱着小娟,陈婶子扶着陈大娘先出去,陈丰落在最后面,把凳子跟酒杯放回原位后,也甩了甩手,摇头晃脑地走了。
余舟把门闩上,回头就见锦川从屋檐下又挑了几根红薯出来,正往灰烬里头埋,便笑着问:“这是还没吃够?”
“你去先生家上课不是要从里正家经过吗,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带上这些烤红薯,再带点我今天在灯会买的吃食,”锦川道,“给里正家那几个小孙子。”
余舟愣了一下,才点头应下。
他当时只想着请里正他们几人吃顿饭,确实没锦川这么细心。
虽然小偷被抓了,但余舟跟陈家人都清楚,今年独他们两户种了的红薯还是太过招人眼红。
陈家倒还好,就几担红薯,放陈丰睡觉的房间也能放得下。
可余舟家就那么几间房字,主屋跟改做书房的偏屋都不好堆东西,堂屋倒是能放下一些,但也不能全都放进去。
最后余舟跟锦川一琢磨,干脆趁着最近天气好,把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先是红薯干,他们种的红薯里大概混了三分之一黄心的,这种做出来的红薯干会漂亮很多。
锦川挑着形状好看的蒸了四大锅,晾凉后,用刀切成小条摆在簸箕上晒干就做成了,可以保存很久。
相对于晒红薯干,红薯粉要麻烦的多。
没有机器,光是把红薯弄碎,就要费好大的力气。
刮红薯的工具是余舟在铁匠铺里定做的,薄薄的一层铁板,用锥子打满孔之后,另一边就会有锋利不规则的边缘,用来擦红薯粉正好。
红薯擦成碎末之后便是洗粉,余舟家弄得红薯粉多,不仅自家的盆盆罐罐全都用上,就连村里关系比较好的人家里,杀猪打豆腐用的大木桶都被他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