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呢所谓的中毒,是那些抽不起福寿糕的穷人找的借口而已。我给你说青霞,你若想抽,随时来抽,做为丈夫的我,还是供得起爱妻吃福寿糕的。”
“耀德,你这是执迷不悟,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犯烟瘾,犯烟瘾就是中毒,我曾亲眼见过那些因为吸食鸦片而家破人忘的家庭。”青霞不甘心,继续控诉着鸦片对世人的危害。
“哦,明白,青霞,你是担心我吸食福寿糕而无能为力养家吗呵呵呵,这个尽请我的爱妻放心,”耀德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自傲而诡笑地点了几点头,沉着缓步走上前,强行将青霞揽在怀里,又一次亲吻着清霞说,“青霞,我告诉你,我们刘家,吸得起福寿膏,因为呀”
刘耀德说到这里,迟疑一会儿,貌似在思索是不是要接着往下说,当注意到青霞正在屏气凝神的倾听,甚至是迫切希望他继续往下说时,他便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又接着说:“咱家每天吸食的福寿膏,还占不了咱们家每天收入的九牛一毛。”耀德说到这里,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青霞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丈夫的话,似乎让青霞明白点了什么。是呀,只听说因吸食鸦片而家破人亡的,却没听到因吸食鸦片而毙命的。但是,即便如此,鸦片如魔鬼的印像,始终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因为,家父马丕瑶曾无数次的告诫,已经像种子一样,在青霞的心里生根芽,根深蒂固了。特别是那些长期吸食鸦片的人,几乎都是皮包骨头的苍瘦,好像一棍打去,就会立即变成一堆白骨似的。
立时,青霞又惊恐起来,无奈地抬起头,近似祈求地说:“耀德,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是身体魁伟,体格健壮,而吸食鸦片,全是弱不禁风的清瘦苍白,脸上也毫无血丝。咱还是戒了吧,好不好”
“青霞,”耀德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脸色突然冰冻三尺一样的坚硬,冷冷地说,“你嫌弃我是在嘲笑我吗”
“不不不”青霞连连摇头说,“我是所有吸食鸦片的人。”
刘耀德脸上的冰冻三尺缓缓解冻,又泛延起了对青霞的无限依恋,说,“四肢达有什么用空长着强装的身体,别说养家了,有的连自己也养不住,空有一身的蛮力。青霞,这福寿膏我已经吸食六年了,戒是戒不掉了,你不愿意吸,可以不吸,我绝不强逼你,可你也不要再提让我戒福寿膏的一个字了。”
可尽管青霞从心里厌恶鸦片,也深深知道吸食鸦片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益,但丈夫的一番话,却让她对丈夫吸食鸦片的恐慌和担忧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诡异自傲的耀德,也突然从青霞的表情上,嗅到了一丝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变化,便趁机将青霞拥紧,并将她高高抱起,边向罗帐里走边俯头亲吻着青霞,呢喃地说:“看看,我亲爱的青霞,你的夫君吸过福寿膏之后,是多么的力大无比呀,嗯”
在被丈夫抱起的那一瞬间,青霞分明从丈夫那傲气自尊的双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无奈和脆弱。随即,她又现丈夫那苍白清俊的面容上,吐了一层密密匝匝的湿润。青霞知道,那是虚汗。
丈夫还在说着鸦片的好处。青霞知道,丈夫之所以还这样称赞鸦片的神奇,是怕她劝他再戒鸦片。
被丈夫抱着,亲吻着,听丈夫称赞着吸食鸦片之后的神奇和好处,青霞的心里,不知是幸福还是恐惧。但她内心深处,对鸦片的厌恶和憎恨,却一点也没有因为丈夫的称赞而减少一丝一毫。
洞房里的红烛,无声地熄灭在冰冷僵固的黑暗里,就像一个知趣的人,羞于偷窥新人的床弟甜蜜而悄悄离开一样。
第28章:淑女侃菜名,青霞强忍笑
当东方泛起浓烈的霞红时,室内的黑暗,正在悄悄消散,而模糊的光亮,正由深到浅的渐渐来临。
浅薄的光亮中,青霞睁着双眼,昨晚的她,自现丈夫吸食鸦片之后,几乎再也没有入睡,偶尔的稍一团眼,便看到丈夫在贪婪而忘我地吸食鸦片,立刻便被惊醒。
而身旁的丈夫,仍然在沉静地睡着。借着罗帐里的模糊光亮,青霞隐隐约约能看清丈夫那张清瘦而俊朗的五官。丈夫那睡梦中的神态,安祥幸福的像个孩童。
青霞侧着身,胳膊支在香枕上,托着头,一动不动,就那么注视着丈夫看,看丈夫苍白、清瘦、俊朗的脸,看丈夫像婴儿一样安祥幸福地睡态,可看着看着,她突然觉得丈夫的沉睡的太安静了,脸色太苍白了,五官太清瘦了,那安静、苍白、清瘦、年轻的容貌仿佛凝固了似的,像一尊有水分的雕塑,好像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似的。
立时,青霞感到了惊恐不安:这样苍白、清瘦、沉静的容貌,身体里流淌的到底有没有生命呢于是,青霞颤颤地伸出玉手,很小心地探了探丈夫的鼻息,当微弱的温热一股一股拂过她的玉手,她才突然实心踏地的舒了一口气,惊喜、兴奋而幸福地笑了。好像丈夫突然死而复生一样的让她快乐不已。
没有睡意,躺在床上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于是,青霞很小心地披上红绸小棉袄,轻轻翻过丈夫的身体,很小心的掀起罗帐。天已大亮了,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已清晰辨。因为天亮的欣喜,青霞便悄悄穿衣下床,踏上厚软温暖的棉鞋,走到窗前。当看到实木桌案的妆奁和用红锦遮盖起来的明镜,青霞忽然笑了,因为她想起了“对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句话。于是,她悄悄掀掉明镜上的红锦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那张憔悴而仍标致的容貌,又将红锦盖在明镜上。
青霞又顺手打开镂刻着吉祥鸟兽花案的实木窗户,立时,僵硬的寒冷携带着雪的味道,势不可挡地扑撞进来。青霞猛地打了个寒战,忽然想到了在罗帐里沉睡的丈夫,立即关闭窗户,可就在她关窗户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淑女正站在宽阔院子里,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青霞吃了一惊:这丫头,冰天寒地的,起么这早,一个人孤孤独独地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于是,青霞好奇地又将红漆木窗闪开了个缝隙,透过窗缝,侧头向外张望,只见晨曦的寒冷中,穿着红底黄碎花棉袄棉裤的淑女,撞破弥漫缭绕的晨雾,正满面喜盈地走向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并随口问道:“哎,你要做饭吗怎么从那儿出来了”
那个被淑女问话的女孩子,体态丰盈,五官饱满,穿着崭新的葱绿棉袄棉裤,双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黄色阔口罐,一路快步走着,像是正从什么地方出来,穿过空阔的院子,朝东边的院子奔走。忽听见淑女主动与她搭讪,先是一怔,随即也貌似很喜欢地站在了原地,被寒冷的晨雾簇拥着,静等着淑女一步一步走近她。
青霞轻轻地将闪开的窗缝关严实,并随手挂上搭鼻,心里却暗笑:这个疯淑女,到哪都不怯生。
淑女并不知道青霞已看到了自己,只见她像个主人似的走到那女孩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叫什么”
“春草,你呢”女孩子毫不怯场,也直视着淑女问。
“哦,我叫淑女,你属什么的”对于女孩的直视,淑女立时感到自己犀利的目光变弱了许多。她心中惊诧,这深宅厚院的小女佣,又没有走南闯北的见过大世面,她怎么敢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这个见过大世面的淑女。
叫春草的女孩也用主人看陌生人的眼光,毫不畏惧地看着淑女,问:“属猪,你呢,你属什么的”
c;
“哎呀,我也属猪,咱俩一般大的。”淑女看着春草那因饱满结实而被冻红的脸蛋。
“咱俩一般大不会吧可你看起来好小哟,怎么长这么矮是你们东家和太太不让你们下人吃饱饭吗”
春草的话,立时让淑女火冒三丈,并怒形于色地瞪着春草,没好气的说:“你才没吃饱呢,什么东家太太,我们那称老爷和夫人,只有土包子们才称东家太太呢。”
对于淑女突然的不高兴,春草自内心的莫明其妙,便陪着小心,仍不失坦直和好奇地问:“哦那你们在你们老爷和夫人那里,平时都什么饮食我们这里,顿顿都是鸡鸭鱼肉,猴头燕窝的。”
对于春草来说,天地之间所有人家的饮食,都不低她少东家的。因为,在她眼里,除了皇帝,刘氏族是天下最有钱的了。而面前这个叫淑女的女孩,却随着她家小姐被陪送到这里的刘氏族,这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她应该感到无限荣幸和自豪,她应该欢天喜地,她应该怀着敬畏天地的心情站在这里,可她为什么会突然愤怒呢这才刚刚起床,又没有人惹着她。
但淑女的心里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她从记事起,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豪门没见过,而这里的刘氏族,只是她见过的其中之一罢了。再说了,自己毕竟是刘氏族少夫人的贴身人,不久的将来,这个深宅大院里的一切内事,将由这里的少夫人――七丫小姐过问或撑控;而你这个春草,算哪棵葱,端着一个说是盆又不像盆,说是罐又不是罐的东西,大不了就是个在厨房做饭的,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口气跟本姑娘说话。
于是,淑女将头高高仰起,“扑哧”一声冷笑,没好气地说:“是吗你们还在吃那些鸡鸭鱼肉和猴头燕窝呀,我们那儿早就不吃这些饭肴了,因为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早吃厌了,一看见鸡鸭鱼肉和猴头燕窝就恶心,想哕。”
淑女说着,故意装成要呕吐的样子。
春草大为惊诧:吃厌鸡鸭鱼肉不稀奇,但猴头燕窝怎么会吃厌的可她也不明白,不吃鸡鸭鱼肉和猴头燕窝了,那每天的餐桌上还能摆放什么呢但她并不知道是淑女在涮她,仍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打破沙锅问纹到底:“是吗那你们那儿平时的一日三餐,都吃什么呀,啊快告诉我吧淑女。”
“吃什么”一时,淑女也说不出来。
吃什么呢她只是抢白春草,没想到春草倒认真起来,倒弄得淑女不无话可说了。便在心里暗思:这鸡鸭鱼肉是人人皆知的美味佳肴,可猴头燕窝是什么东西那猴子的头能吃吗那屋檐下的燕窝能吃吗这富贵人家,除了春草所说的那些饭菜还能吃什么呢还有什么饭比鸡鸭鱼肉和猴头燕窝更好更稀奇的好饭菜呢立时,淑女的脑子里是千思万想,千拽百拧,搜刮枯肠。既不想让面前的春草知道自己以前是风里来雨去,走村串户的卖艺人,又实在不想让春草给质问的无话可说,那样岂不失了小姐家的尊严。
看起来,这大户人家的饭也不好吃,一个丫头都这眼神,那老太太和新姑爷岂不更甚,真不如在杂技班里舒坦,虽说身体辛苦受罪,但心里却畅快。
一想起杂技班,便想起在杂技班里的一幕幕,突然灵光一闪,便想出了几道稀奇而古怪的菜肴。立时,淑女兴奋的呼吸急促,心想:你个春草,你有稀奇古怪的猴头燕窝,我给你弄出来几个更仙的美味菜肴。
于是,淑女脸上又荡漾着自信、神秘和不可侵凌的无知气势,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春草,故意慢条斯理地说,“唉,我们家老爷和夫人还能吃什么呢天天就吃些什么满汉全席呀,孔雀全宴呀,天鹅全宴呀,梅花鹿全宴呀,红烧果子狸呀,佛跳墙呀,杨妃孚仭窖剑西施舌呀,反正等等吧,天天都吃这些……brgt;
其实,这些菜肴,淑女连见过也没见过,更别说吃了,她之所以能一口气说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名,都是她在杂技班里听那些大人们讲故事时听说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竟派上用场了。于是,淑女心里止不住暗喜,心说:哼德行,看你以后还敢在本姑娘跟前,炫耀你东家吃的饭菜都是什么鸡鸭鱼肉和猴头燕窝了。
春草早已惊诧的瞪大了眼,因为淑女说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菜肴,别说吃了,别说目睹了,有几道菜的名字她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鲜艳冰冷的红日,披烟着纱,腾腾然,壮观肃穆地升出地平面。晨烟漫绕之中,朝霞染成的刘家大院,已完全苏醒了。霞光晨雾中,嘈杂的走路声,清嗓子的咳嗽声,呼啦啦的汲水声,低一言高一语的说话声,混合着天亮人苏醒的各种声音,撕碎僵硬凝固的冰冷,在刘家大院的上空回荡弥漫。一栋栋的房屋上,背面的厚雪,见过了白天的阳光,便僵死了,变成了硬硬的厚冰坨,死死地趴在碧瓦上,越显得寒冷而阴亮;阳面上,那没有融化净的片片残雪,结网似的镶嵌在青砖碧瓦上,在朝红的霞光之中,熠熠生辉的闪着寒光。
而站在窗前的青霞,隔着窗户,隐隐约约的,几乎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便忍不住捂嘴偷笑,心说:按风俗,这大婚的三天头上,新媳妇必须要亲自下厨房,为全家做一顿可口丰盛的全家福饭,一般大户人家出嫁的闺女,到了婆家的第三天,都让陪送的老年女佣代劳,我没有陪送的老年女佣,有淑女这一贫嘴,看起来,到时候就要劳驾她代劳了,呵呵呵。
青霞一想到淑女到时候的难堪和惊呀,便又忍不住想笑。她回头望了望床帐里的丈夫,赶紧把不小心流出口的笑声,给轻轻捉了回来。
第29章:青霞请早安,婆婆被气昏
刘耀德醒了。他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翻身拥抱自己的新娘,却现身旁空空。
新娘呢新娘不在
立时,睡醒后的刘耀德毫无睡醒后的倦怠和迟钝,如骏马腾飞,忽地坐起,劈手拉开鲜红的床幔垂帐,顾不上披衣就跳下了床,目光急切地在没有打开门窗的室内搜寻,当看到青霞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祥看着什么,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并蹑手蹑脚地走近,带着隔夜的沙哑腔调和压抑不住的爱意问:“青霞,抱着夜壶做什么”
“夜壶”青霞大吃一惊,慢慢回头,不相信地看着丈夫。
“嗯,你忘了,昨晚上我为你撑灯,让你将小便撒在这里。”青霞脸上的吃惊,让刘耀德很受用,很舒服。立即,他脸上张扬着自鸣得意,快步到门口,清瘦修长的身体呈用力状,猛地将结实厚重的门拉开。
扑面而来的明亮、清新和冰凉,携裹着晨烟和残雪的味道,掠过耀德的身体,在室内肆无忌惮漫延,耀德禁不住缩了缩身子,猛然后退了几步。
“啊”青霞如梦初醒,立即松手,重新将夜壶放在地上,缓缓起身,窘迫地望了望丈夫,不知所措地说,“这是夜壶不会吧怎么像黄金做的,壶颈口处镶嵌的也像是宝石”
青霞忽然想起了,刚才春草手里端的那个阔口罐,和这夜壶的颜色一模一样,莫非是婆婆的尿盆如果这个夜壶是黄金做的,那婆婆的尿盆肯定也是黄金做的。
耀德望着青霞,想刚才她抱着夜壶的专注端详,和知道了那是夜壶之后的窘态,以及怀疑那夜壶是不是用黄金做的困惑,立即感到一种至高无上的高贵,和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也仿佛只是一刹那,揭开青霞盖头那一刻的自卑和自愧不如,如冰雪遇到了滚烫的岩浆,立刻化为乌有,消失的无影无踪。立时,耀德用驾驭天下的气势和眼神看着青霞,一字一句,铿锵缓慢、用掩护不住的炫耀和疼爱,自傲地说:“青霞,那就是黄金做的,颈口处镶嵌的就是宝石,怎么了”
“啊”青霞并没有因为夜壶是黄金做的而喜悦,只是惊诧,“不会吧怎么可以这样呀,太奢侈了,简直是糟蹋黄金,侮辱黄金,黄金应该是高贵的,我们人类应该尊重黄金,敬畏黄金,怎么可以把黄金做成夜壶呢,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