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破局(5)
III
水家的人都在不同时间各自吃早餐。男主人水冬阳往往六点多起床，换好西装便提着黑色手提包，到大学準备早上的课，即使到了暑假也照旧回大学的办公室做研究。他已是副系主任，除了要保住教学质素，也要处理许多行政事务，少不得跟学术圈里的人应酬。
在学术界，人脉有时比实际的学识更重要，所谓学问也是体现于论文数量，为保教席，必须确保一定的论文产量，甚至为研究而研究，有如笃数。这些事，当年天真的清清不知道，也是后来滕思悠凭着水冬阳的权势、年纪轻轻便当上讲师，她才略知一二。
女主人陆少瑶最近迟至九点才起床，因为孩子不用上学。家里没有佣人，事无大小均由她一手包办。她每天煮一锅粥让孩子吃。滕思悠很乖，从不挑剔;独是清清嘴刁，早上都到西餐厅、高级的cafe吃一顿Full&，一餐动辄花上二三百元;或者拉思悠到老茶楼饮茶，两个人吃六七碟点心，埋单也四五百元。
水冬阳沉默寡言，醉心研究，与妻子感情淡薄，对于清清这个女儿更是相顾无言。他唯一的好处就是爽手大方，给她开一张附属信用卡，任她一个月花几万元。陆少瑶起初还会骂女儿大花筒，可清清狠狠发过几次脾气，随手抄起客厅的花瓶就扔下地，差在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之后，她由着女儿去了。
这天早上，就是水家一个典型的早上。清清睡到十一点才醒来，坐起身就感到腿间一阵刺痛，心底冒起一阵可悲。她硬撑着身子，忍耐体内尴尬的异物感，趿着拖鞋出房，先是见到陆少瑶穿着一件枣红色净色直纹衬衣跟黑色布裙，侧坐在米色的沙发，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报纸。她这年四十岁，风韵犹存，唯独一双杏眼即使不笑，单是微瞇着，眼角就现出一抽鱼尾纹。但那清秀的面容、栗色的长髮，跟清清有五六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