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都在玉铭宫等着,心思各异。
最沉得住气的,大概就是寒皓了。因为他对郑南的办事能力有信心,在人人担忧紧张的时候,他思考的却是如何弥补这个忠心的臣子。
茗妃中藏红花的事情,他一直是交给郑南去查的,而这段日子因为郑南始终查不出幕后真凶,他便迁怒了郑南。而今真相大白,原来却是他们走错了方向——根本不必去怀疑别人下毒害茗妃!
所以,郑南这边,势必是要安慰弥补一番的了。
他虽说是众人口中的暴君,却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再说郑南一直忠心耿耿,也确实该犒劳一番了。
“启禀皇上,丞相大人及几十名官员一同求见。”一小太监进得殿来,忐忑不安地跪下禀告道。
寒皓冷目一眯,脸上露出了令人发指的微笑:“很好,传他们进来。”
好大的手笔!带了几十名官员!
想他堂堂寒夜国,能够上朝瞻仰天颜的也不过八十二名,而丞相一动便带了几十名官员,这丞相的势力还真是有够庞大的。不过可惜,今天他就要让丞相看看,这寒夜国到底是谁在做主!
他一直安抚,不代表他真的惧怕!
郑宝儿不由得捏紧了衣衫一角,一颗心也惴惴不安起来。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证明自己没有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
可是事情远远比她想的复杂,她从来没想过茗妃能身居五妃之列代表着什么。而今这情势,天真如她却也明白茗妃的父亲,老丞相,必定不是盏省油的灯。甚至……有可能像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朝廷的实权实际上是在丞相手中,寒皓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害了寒皓?
她担忧的朝寒皓望过去,却见他微微朝她点头示意她宽心,便放松了一些,但还是没办法停止胡思乱想的念头。
“老臣梅国栋叩见太后、皇上,太后千岁,皇上万岁。”一个发须斑白,但却精神十足相貌威严的青色长袍老者进了殿,径直跪下,但却一副请罪的模样——因为他未着朝服。
太后忙道:“老丞相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臣等叩见太后=皇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后边的几十名官员也相继跪下,异口同声地喊道。
寒皓瞥了一眼几十人如平民般的打扮,平静地问道:“丞相,朕却不知这寒夜国律法,朝中官员觐见君主可以不穿朝服的。”
沙梦灵小声嘟嚷道:“对啊,每次有大臣求见父皇,好像都打扮得整整齐齐的。”
忽然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纠正道:“也有例外啦,比如说要告老还乡的官员,就会把朝服还给朝廷。”
沙梦灵话一说完,整个玉铭宫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无一人开口打破这种沉默。
良久,还是梅国栋自己开口了:“老臣愧对先皇,愧对皇上,愧疚列祖列宗。老臣自觉无颜再任丞相一职,请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哦?”寒皓瞥了他一眼,暗道若真肯告老还乡也罢了,只可惜不是真的。他便露出严肃的表情,问道:“丞相何出此言?丞相做了什么愧对先皇愧对朕?竟要告老还乡如此严重?”
梅国栋长叹一声,抬头看了看正在哭泣的女儿,遂即又垂下头去,道:“老臣膝下本有二儿二女——长子在内人腹中时便因太后遇刺、内人为太后挡刀而夭折;次子侥幸活至二十岁,又随先皇出征不幸战死;一女为先皇封为郡主,远嫁西陲,如今听说已经香消玉殒;唯有二女茗儿……还在人世,且贵为皇妃。”
一席话,说得在场人眼泪涟涟——当然是梅国栋一边的人。
至于寒皓等人,则是静静聆听,却也不难听出梅国栋这话里的意思——我梅家为皇室效忠这么多年,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就剩一个女儿,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你也得给我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