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呀?”季浔哭笑不得。
何立没理他,而是把烟斗收到了自己口袋里:“这大半夜的,你不惜命我还怕你死了呢。”他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死了,谁来替我干活?”
季浔想跟他把烟斗抢回来,一边伸手一边埋怨:“可去你的吧,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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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立极为灵巧地往后一躲:“这不是咒你,这叫未雨绸缪。”
季浔贼心不死地想夺回烟斗,于是伸手往何立的口袋里探去。半夜起风了,船身在海浪中忽而有些颠簸,季浔一个没站稳便压到了何立身上,与他一同靠着舱室的门。
季浔本想顺势把烟斗掏出来,没成想何立却忽而一躲,于是季浔的手便无意间覆上了何立的腰。
这小子身段还不错。夜色浓稠,季浔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本能地想再往那人腰间探。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何立只顾着藏烟斗,于是也任他摸索:“中堂大人也不过是想威慑他们宣扬国威罢了,至于以后如何,谁都说不准。”
季浔却再没心思想这些,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可真是个傻子。”
“何以见得?”何立不明所以,有些无奈地问。
“我猜当初你追你杨老师的时候肯定没投怀送抱,只知道耍嘴皮子了。”季浔笑得不怀好意:“否则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待在身边,我还真不信他杨教习能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本事。”
“越说越不要脸。”何立笑着推开了他:“行了,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他转身往房间走,又把烟斗拿在手里回头冲季浔晃了晃:“明儿再还你。”
海上漂泊比不得在基地安逸,一路奔波劳累,再加上睡得实在是晚,第二天季浔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他揉了揉眼,偏头便看见了静静躺在床头柜子上的烟斗。
“睡醒了?”季浔走到甲板上,远远的何立便冲他戏谑,故意挖苦道:“季帮带,起得挺早啊?”
季浔见他神采奕奕,不由得十分好奇:“你昨天睡得也不比我早,怎么这么精神?”
何立摇摇头:“我若起晚了,乾安舰由谁指挥调度?”
“佩服啊何管带,这种劳心劳力的活我可干不了。”季浔望着何立的黑眼圈:“你看看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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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何立淡淡应道。
见他如此执拗,季浔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海面,兀自感慨道:“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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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得先去马关,再去神户加煤添水,然后再去横滨,”何立靠在船边,望着不远处的宗安舰,影影绰绰间总能看到在甲板上走动的人。他觉得那像极了杨青山,于是便也没了回季浔话的心思,只喃喃敷衍了一句:“急不得。”
宗安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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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山的确也正站在甲板上,望着宽广的海面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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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程轩走上前来作揖道:“学生见您最近倒是常来甲板。”说罢他又顺着杨青山的视线望向远处:“水波粼粼,开阔澄明,的确是好风景。”
“程总兵好兴致,”杨青山笑着点点头:“在下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
“此时没有总兵与教习的分别,只有旧日的老师和学生。”程轩走上前去陪杨青山站了一会儿:“杨老师,学生有事一直想请教。”
杨青山转身面向他:“小爵爷但说无妨。”
“学生在西洋时一直听得教官说,舰在人在,舰亡人亡。”程轩神情中多了几许肃然:“敢问杨老师如何看待?”
杨青山上下打量着他,忽而轻轻笑了:“你既然这么问,想来心中已有答案。”
程轩也笑了:“确实如此。”他抬眼望着杨青山:“学生一直以为,身为管带,必得尽为官的责任,故而一直想着,苟丧舰,必自裁。”
杨青山一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着信誓旦旦的程轩,忽而想到了同样身为管带的何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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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披上这身衣服,自然比不得常人自在:寻常人家可求安逸亦可逐名利,可他们不行。无论官职地位,一日为水兵,一日就必得用命守着大兴的海岸,丝毫怠慢不得。
这是责任,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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