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隅下了狠手,脖颈处留下几道鲜红指印,没个几日未必能消。
几步跑过来,云落竟有些喘:“怎么回事?”
“可能是蛇毒没有清理干净导致的幻觉。他刚刚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好像是几个人名,都叫弥什么弥什么的...”颜言思索片刻,说,“可是没记得他的资料里记载他有什么兄弟姐妹啊?”
云落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与弥隅共同守在山洞门口的那一晚,他对着山洞外的夕阳念叨的那几个名字。那时云落并没有立刻睡着,无意间听到,记到了现在。
“念别人的名字,为什么会掐自己?”
“幻觉嘛,”颜言翻开弥隅的眼皮检查,“在他的视角里,或许掐的是敌人。”
显然没有太多的闲暇功夫留给云落去思索这些,弥隅的嘴唇正泛起不正常的乌青,幻觉似乎并未减轻。他的手甩开颜言的束缚,在梦魇的操纵下再次挥舞起来,颜言一个不留神,被他拨到一边去,脚下一个趔趄。
云落将颜言护到自己身后,转而跨坐在弥隅身上,以体重压制住他腿上的动作,又将他的双手按到树上。
颜言再次靠过去,掌心放在弥隅的胸口感受几秒后,面露忧色:“他的心跳律动有些异常,唇色青紫,有轻微的缺氧症状,恐怕有心脏麻痹的风险...”
他这句话说完,云落再低头去看,弥隅眉头皱在一起,双唇微张,费力地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进入肺部的空气却似乎寥寥无几,于是只能不断重复地吸气,急促、难耐,却收效甚微。
“这样不行。普通的竹叶青不该有这么强的毒性,”颜言抬头望了望还有一小时的倒计时,急切地说,“如果不能尽快恢复正常呼吸,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撑不过剩下的时间了。”
什么叫撑不过剩下的时间?云落沉默间,再抬头,倒计时最前面的小时数已经归了零,只剩下后面的分和秒依旧在跳。
他从没想过生与死之间的距离用一个倒计时就能简单衡量,更没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在队伍最前面开路的弥隅、半日前还和他叫嚣着说谁也不要放过彼此的弥隅,此时竟因一条蛇落入这样的处境。
并非是害怕死掉,更多的是不甘心。不论是弥隅还是他自己,可以在倒计时的开端、第一日、第二日或其他任何一个时间点死去,可偏偏不该也不能够是最后一个小时。
他不允许终点线前的失败。如果只差最后一步,那并非命运不公,而是自己没有尽全力。
无法解释他心里比弥隅更不甘的心情从何而来。那样迫切,他不想也不能让弥隅倒在回家的路上。
不管怎样说,弥隅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而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和人命比起来,也变得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