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顾白帐篷里的灯没亮,他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刘天宇,但没人回他。
顾白将帐篷的门帘掀起,外面没人。周围都寂静得可怕,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树冠上,霞光未泯,把天空染成了诡秘的深红色,顾白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心中登时警铃大作,营地里的人去哪了?
营地里随时都有值班的特警巡逻,此时帐篷外的空地上好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
顾白出来,走进了最近的一个帐篷,帐篷里的数控台及各种端口显示屏都还在如常运作,而帐篷里的人都昏迷了过去。
他伸手摇晃了其中几个,试图把人唤醒,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而桌面上摆着几份晚饭。顾白将晚饭拿起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但这份饭绝对有问题——晚上送来的饭菜他没有吃!
他又去了其余几个帐篷情况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被药晕过去,整个基地都陷入了沉睡!
基地里留下的人不多,有些熟面孔,有些是顾白不认识的生面孔,加起来大概有二三十号人,帐篷里还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人呢?
顾白走出帐篷,顺着扎营的几个地点走,果然在几步路外看见了另外几个倒在地上的特警,应该是在巡逻途中直接倒地昏迷的。让整个营地的特警在特定的时间段陷入昏迷,一定是提前就下好了药,并且清楚整个计划的人员部署……是谁呢?
顾白打量着那几张昏睡人的脸,脑子里回顾了自己见到的所有的脸,他站起身,就像是一下子从闭气的水中探了出来,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几分,这些昏迷的人中间他一直没见到一个人——刘天宇!
他去哪儿了?
照理说赵辉让他从旁监视自己,他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帐篷里,那他人呢?
此时顾白的鼻尖嗅到了一点烟味,不是香烟的味道,是某种材料燃烧过后的刺鼻味……他将脑袋遽然转向了风来的方向。
越过一顶帐篷,滚滚浓烟从不远处飘起!
顾白瞳孔骤缩,浓烟激起了他浑身的寒毛——那是武器营的方向!
他跑到挣扎起火的武器营前时在浓烟烈焰前看见了一个人。那人的背影顾白很熟悉,是从实习起就跟在他身边的刘天宇!
“我真没想到……”顾白的脚步慢了下来,脸颊边能感受到些许热浪,只是跑了几步路,心跳就像快得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呼了几口气,才将剩下的话说完,“内鬼会是你。”
刘天宇背对着他,听到了背后的动静,慢慢回过头来。滚滚浓烟从他的身后飘来,有那么几秒钟,顾白甚至看不清他的脸,等看清了,又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
他手底下的人不少,刘天宇一直是那个最安分守己,默默做事的。他的身材在缉毒警里算不上壮实,体能测试一直都是压线过的,顾白喜欢把他带在身边,是因为他办事踏实,很少出错。
刘天宇的背后火光冲天,让他的脸有点昏暗不清,他转过身看见了顾白,没有太多意外,“抱歉,顾队。”
此时他看见刘天宇手上拿着把枪,他将手抬起来的那一秒钟,顾白的情绪还来不及产生具象化的变化,原本以为那枪口会朝着自己,但实际上刘天宇毫不犹豫地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
顾白一愣。
“砰——”瞳孔紧跟着枪响急剧扩张,人就这么死在了他的眼前!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的太快了,一时间让顾白无所适从,熊熊烈火映红了他漆黑的瞳孔。
·
武器营被浇了汽油,熊熊烈焰完全不见颓势,靠顾白一个人根本抢救不回来,当地林业局在接到森林大火预警后立马出动了消防人员前来营救。
还算来得及时,两个小时以后,火焰被扑灭,经过烈焰燃烧的武器营损失殆尽,清醒过来的行动人员清点了剩余的武器装备。顾白在指挥营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内鬼刘天宇畏罪自杀,连同前线的信息线路被切断,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计划可能已经被泄露给了毒贩,赵副局长执行的前线任务很有可能是毒贩的一场瓮中捉鳖……”
顾白在醒来的行动队员中得知了整个行动的计划,三天前,也就是他被协查通报的第二天凌晨,市局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灯火通明,那人就是邵氏集团的太子爷——邵逸风。
他指控其父亲谋杀,贩毒,走私军火……诸多罪行不胜枚举,并且提供了手头强有力的证据,此外还声称他掌握着警方目前正在调查的一起贩毒案中其中一位主要毒贩的卫星定位,交出这些的前提条件就是警方必须立即行动,并且由他带人诱敌深入。
市局紧急召开两方会议,将因为无法确定毒贩具体藏匿地点而延后搁置的围剿计划提上日程,对于非警方人员邵逸风要求参加行动的要求进行了多方开会,最终同意其在确保自身安全下参与行动,并且整个行动对于他的参与全程保密。
顾白缉毒队支队长顾白被协查通报,由现任副局长原缉毒队长赵辉牵头,行动人员分为
', ' ')('两组,一组由赵辉带队在确认目标具体位置后立即采取行动,并且全权负责,二组营地待命,通过联络器与前线保持通讯随时准备支援。
现如今计划被泄露,前线陷入泥沼,顾白立刻朝后方请求支援同时清点了剩余武器物资,在后援还没到来前,请示高层指挥由他带领二组前去支援!
“骆龙雨林地形复杂,并且我们还不清楚一组的情况以及对方的武器储备,到达目标地点后,一旦有情况发生听我命令。我们的任务是救援一组,并且辅助一组完成抓捕任务!每个人身上都带有特频发射器,一旦完全任务立刻按下发射器,直升机会立刻接收到你们频率前来接应!”
·
虞竹笑的病情肉眼可见的恶化起来,高烧不退,浑身乏力,大多数情况下处于昏迷,目前所有能够找到的药对他都毫不起作用,基地里被劫持来的医生轮番检查过,都一筹莫展。
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他非常的瘦弱,皮肤像被揉皱的纸巾一样简单地包裹在骨头上,身上的服饰奇特,且十分的破旧,不像是基地里的人。
他手里端着外面的人命令他送来的食物,他不认识别人,看人的眼神因为害怕而躲闪,颤巍巍地将食物递到阿劼面前,接着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虞竹笑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病情如果进一步恶化,他恐怕没法活着走出雨林了。
邵逸风沉默着踱步到了窗前,不时能看见来回巡逻的士兵,虽然是一支残兵,但看得出赛伦治军能力不错,基地内日常戒备森严,士兵行动井然有序,林立的水泥厂房,营地帐篷以及未知的武器辎重把这里变成了易守难攻的伏击地。
三天前烟海市局会议室——
会议桌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坐满了人,却没有人说话。
“邵先生,经过多方决议,可以同意你参加行动,作为编外人员,我们警方会尽可能保障你的人身安全,但是你要清楚这是一场实弹作战,请你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可以。”
“其次……”行动负责人赵辉顿了一下,“此次行动对于你的参与全程保密处理,行动结束后的任何名单、嘉奖都不会出现你的名字。你要明白你的牺牲将不被世人看见,全部掩埋进雨林的泥土。”
“明白。”——
“你在看什么?”阿劼见他突然朝着窗外发呆,走上前去问。
邵逸风立刻就回神了,下意识地掩饰,因而用眼神示意某个方向,“那些是什么人?”
在不远处又一批装束同基地士兵截然不同的人,他们的肤色相较其他人更深,大多体型瘦弱,很少有青壮年,脚上束缚着铁链被一群拿着步枪的士兵赶着朝某一个方向离开。
“部落的原住民。”阿劼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回答,“雨林里什么病都有,那些士兵怕被传染病感染,基地里有什么人得病了,也是由原住民来照顾,病了死了就扔进河里,或者随便找个地埋起来。”
“我来的路上没见过这些原住民。”寡淡的灯光下,邵逸风的眼眸黑沉。
“都被关在一个地方,有需要才会放出来,赛伦把他们当畜生养。”阿劼接着他的问题回答,说完立刻就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此时夕阳透过模糊的窗玻璃在他脸上游移,看起来像是某种表情,“今晚。”他转过身,望向虞竹笑昏睡的侧脸,“今晚就行动。”
邵逸风将整个计划透露给阿劼,阿劼曾在阮文辛手下做过事,因而在基地里可以自由行动,能为一行人的撤离提供一些方便。
天色渐暗,事先没有一点预兆,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持枪的士兵指着他们喊,“跟我出来,将军要见你们!”
阿劼留下来照顾虞竹笑,离开前邵逸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套在了他身上。
虞竹笑在的这栋水泥房只剩下严防死守的士兵,邵逸风见到赛伦是在另外一间厂房内。
“他怎么样了?”赛伦开门见山。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举着武器的士兵,房间里除了邵逸风还站着好几个医生,显然问题邵逸风并不是第一个被问的人。
“目前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必须立刻送往医院就医,否则他活不久了。”邵逸风面无表情的抬头,隔着口罩与赛伦对视。
赛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和迟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声音粗粝,“不可能!他不能离开这里,在这批货顺利出口前!你们必须给我治好他!”
“不去医院,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邵逸风锋利的眼神直勾勾剜着赛伦,油盐不进的态度显然激怒了他,赛伦顿时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抽出了后腰的枪,“我要他活着!不然你跟他一起死!”
枪口直直将要抵到邵逸风的额头上,寻常人此刻应该吓得双腿发软,连声求饶了,他非但没有,反而身形纹丝不动,就在赛伦感到奇怪时,外面有了另外的动静。
赛伦来不及将狐疑的眼神多停留在
', ' ')('邵逸风身上,阮文辛正从不远处走来,他的长发束成马尾,眼角的弧度被拉直,显得更加阴狠凶辣起来,发尾摆动的弧度不小,看得出来脚下的步子迈得很急。
他往赛伦的方向过来,自然能看到周围战战兢兢的医生,也看见了赛伦正拿枪指着一个医生,他一同站在了跟那位医生同一水平线,只见赛伦缓缓把枪放下,疑惑地问他,“有什么事?”
阮文辛的神色明显不太对,他看着赛伦又警惕地用眼珠子瞄了一下周围的人。
赛伦看懂了他的眼神,立刻让人将这几个医生带下去。
阮文辛的视线不自觉被刚才那个被拿枪指着脑袋的人吸引,尽管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很快便转身被带走,但不知道为何,他心头总有些若有似无的异样感,似乎是有些眼熟……
赛伦朝他走了一步,他立刻就回过神来,连忙将自己刚得到的信息告诉他,“队伍里可能有条子,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赛伦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他失声怒吼,“你说什么?!谁!”
“不知道是谁,位置暴露了。”阮文辛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他精致的五官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令人看上去十分违和,这显得事态似乎十分严峻。
“条子,怎么会有条子!”赛伦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仿佛快要瞪出眼眶,说话间颧骨崚嶒,“一定是在你的队伍里跟来的,只有你的队伍,是不是那个颂扣带来的男人?”
赛伦拿手指着某一个方向,那是恰好是刚才士兵们离开押着几个医生离开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阮文辛有再次想起了那双带有锋芒的眼睛,脑海里浮现起了一张有着相同双眼的脸,全身的血液一下直冲脑门,他冲着赛伦质问,“刚才那人是谁?!”
赛伦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哪个?”
"被你拿枪指着的男人。"阮文辛阴沉着脸。
“一个医生……”
阮文辛立刻打断了他,“不,他很有可能不是医生。”
他的话立刻让赛伦的眼睛变得森亮,那个男人确实奇怪,他跟那些胆小如鼠,拿枪在眼前晃一晃就能被吓晕过去的医生不一样,他的眼睛里毫无畏惧,刚才他拿枪指着他的那一瞬间,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的眼神甚至是令他熟悉的……
“听到了吗?还不快去给我把人抓住!”赛伦的脑袋偏了一点弧度,一双狭窄干枯的眼睛里闪出腾腾杀气,“让所有的弟兄们收拾家伙,见到条子就杀,一个不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