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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舜水站了起来,有些恼火:“谢陨星,你说什么?”

他重复道:“求你们,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

旁边的几个人窃窃私语道:“不是吧,他居然会求情。”

白舜水一脚踹了过去,谢陨星被掀翻,狼狈地摔入瓷砖,手脚几乎丧失知觉,他冲过去一把抱住白舜水的腿,泪眼婆娑地磕头:“白哥,放过我吧,我明白我犯的错误了,我一开始就不该与你为敌,求求你。”

白舜水不敢置信地吼道:“你开什么玩笑!谢陨星你再说一遍试试!”

谢陨星又被白舜水甩了出去,底下尖锐的石头刺入皮肤,他吐出胸前一口浑浊的腥气,冲白舜水高声嘶吼:“我愿意以后为你们当牛做马,我是变态,我不是人,我是暴露狂,我可以学狗叫,汪汪汪汪。”

所有的声音都凝滞下来。

白舜水从旁边一个男生手里拿过书本,回手朝着谢陨星的脸扇去:“你再说!”

“我输了,我永远斗不过你!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不欺负我!”

白舜水蹬上谢陨星的胸膛,将他踩在地上,吼道:“你再说!”

谢陨星眼冒金星,胸口处难以喘息,他咬牙,咽下喉咙里的血和鼻尖无孔不入的腥气,嘶哑地高吼:“我求你放过我!”

白舜水捏着那本书,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迷茫,看着谢陨星狼狈地跪在地上,手指抵着瓷砖,他脸上露出白舜水看到过很多的那种神色,谄媚又恐惧,像是被彻底击垮。

白舜水怔怔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被愤怒取代,怒声道:“你站起来啊,说不啊,说你不后悔,说要杀了我啊。”

谢陨星爬在地上,声音像喘着血,在他喉咙眼里滴落:“白哥,是我以前不懂事。”

“操。”白舜水猛地踢了下门,急冲冲将手里的书砸到谢陨星的头顶,扭头就走。谢陨星被砸得头堕到了瓷砖上,流出一片狰狞的鲜红,他躺在地上,没声息似地睁着灰色眼珠。

有人犹豫道:“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走吧。”

“我是说谢陨星,他刚刚说要加入我们。”

“让他加入呗,多了个打杂的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白哥那边怎么说?”

“他没拒绝就是答应的意思呗,跟了白哥那么久,这点察言观色都不懂,你怎么混的?”

人走得快,方落将摄像机塞进包里,回头见侯玦在谢陨星面前蹲下来。谢陨星的眼珠子慢慢往上滚,落在侯玦身上,侯玦一脚朝他的脸踩了下去。

“就你也想加入,谢陨星,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咳……咳咳……玦哥,我。”

侯玦冷笑着说:“没通过入门考试,你就永远别想加入这个团体,谢陨星,别以为几句话就能倒戈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口舌,就算白哥承认你,我也永远不会答应你的加入,我以后看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直到他们全都离开,原地只剩下一个谢陨星。

谢陨星躺在冰凉的瓷砖上,像个穷途末路的亡徒,看太阳落下,黄昏浮起,归雁回南,金色吞没。

一支青绿色羽箭冲破天光水色拂去。

攥紧的拳头松了又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保洁阿姨的拖把拖过谢陨星的身边,好声地说:“同学,你挪一挪,你底下的血迹我拖不到了。”

谢陨星踉跄地站起来,被揍得虚弱的身体,走一步也晃,几步一下地往前挪,摸到了怀里的手机,手机已经被砸坏了,碎屏,内屏也坏得彻底。

谢陨星吐了口浑浊的腥气。

他走到水池边,用手背擦着面孔,麻木地擦,蹭破皮的地方越擦血越多,好似永远也擦不干净,上面的痕迹,很烫。

欺压也烫。

谢陨星觉得热。

于是将整颗脑袋伸到水龙头下,用水冲刷,巨大的冲浪刺激他的头皮,他手指死死抓着栏杆,抓出了血,脑袋的温度才慢慢冰凉下来。

照在他发凉平静下来的面孔上。

他仰头,喉结滚动着,大笑起来。

谢陨星当夜没回家,借了保洁阿姨的手机和家人说他在朋友那住几天,事实上他没地可去,在学校楼顶转了一圈,楼顶是个好地方,有个钟楼,血迹干涸,有一部分是他的,他漫无目的地,最后走回了寝室。

熟悉的地方里只有唐佾,见了他这一身十分讶异惊奇,却也没说什么,拿了纱布简单替他包扎伤口。

虽然谢陨星在之前的事情中发觉唐佾可能并不单纯,但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谁私底下怎么样,都与他谢陨星没有关系。

他不能回家,不能让妈妈看到这副样子。

谢陨星告了几天假,实则天天在寝室里躺着睡觉,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睡,唐佾怕他饿死,往往给他买了饭菜放底下,前几天那些饭菜原封不动,后来就只剩下包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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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佾又一次回来时,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唐佾拆开,里面一摞的钱,谢陨星连人消失不见了。

夜晚。

侯玦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

脚步蹒跚,手臂醉醺醺地挂在方落的脖子上,冲着身后的人打招呼:“吐了,他妈的老子追了她一年半,结果她说她喜欢的一直是老子前女友,我他妈。”

方落扶着侯玦,打了辆车,把人摁了进去,还能听得到侯玦怒火滔天的辱骂:“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谁敢欺负我,谁敢!老子干死他。”

方落要走,忽然手腕被人拉住了,看见侯玦面无表情的脸,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你小子可别心怀异心啊,当初是我拉了你一把,而不是白舜水,你要是敢联合他一起欺负我,我弄死你。”

方落讪笑了声,连连说好,将侯玦敷衍走了。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能听见司机的哼歌声。

哼的法语,浪漫缠绵。

司机戴着黑色鸭舌帽,黑口罩,手指按着反光镜,照到侯玦脸上。

车子又快又猛地朝前驶去。

侯玦被灌了很多,一时胃都翻涌起来,怒气滔天地骂:“开慢点啊,不然吐你车里了。”

那车子的司机别过头,口罩之上的眸子愉悦地眯了起来:“那你吐啊。”

侯玦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又往四周看了下,车子驶向的方向根本不是家,而且这哪是出租车,分明只是一辆共享汽车,司机蒙了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身子显得孱弱。

侯玦从来不怕那些,肌肉男,蜜色肌肤,健身房常客,别说弱鸡似的罪犯,就算是普通男性也未必打得过自己。

侯玦提声道:“你把我送到哪去?我要去的是新悦路,你去哪里!”

司机不紧不慢地停在了一个小巷前,说:“没油了,你下车吧,前面路口有别的车,另外打。”

侯玦本想教训那司机一顿,但是醉得厉害,骂骂咧咧就下车了。

“操你妈,不会开别开,真他妈晦气。”

穿过小巷时侯玦忽然脖子一痛,忍着痒手往后伸,拔出来一枚针头,侯玦晦气地啐了口,将针头扔到地上,鞋子用力碾了碾。

拐弯口的时候,侯玦忽然听到打火机啪嗒按下的声音。

浓雾从拐角深处浮起,白雾笼罩了整个场所。

侯玦睁大昏沉的眼睛。

看清角落里扔在地上的黑鸭舌帽,一根铁杆抵在肘下,往上,是个熟悉面孔。

谢陨星。

他右手里捏着一柄针管,管中黑紫色液体顺着针头一滴滴往下滴落,从指尖专注地流泄出。

左手上握着个娃娃小人,小人是不知从哪个实验室里偷出来的,动脉,血管,特殊材质的的五脏六腑一应俱全,拿着针,实验似的往上扎。

注意到侯玦有些悚然的视线,谢陨星的瞳珠慢慢往上移,衬在灰白分明的眼框里,鬼般的淤青。

他哼着熟悉的歌,针管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打转。

一圈圈。

谢陨星的手指抬起来,将针头猛地刺进手里小人的咽喉。

噗呲。

噗,噗。

没有血涌出来的声音。

是谢陨星给小人的配音。

谢陨星肩膀抖动着,露出紧绷的额头,和手腕那一截腻白,上面青筋隐隐爆出,刺亮的针尖从木偶人身上拔出,下一秒,朝向侯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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