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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玦语气谨慎:“谢陨星,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问出口,侯玦就说不下去了,谢陨星手握着针管,陡然扬脸一笑。

这一笑,险些吓得人魂飞魄散。

谢陨星的嘴角咧得极大,眼窝之下淡青色血丝纤毫毕现,人瘦高,穿一身白,手指抓着的针头流出紫黑色不明液体,在幽深的乱巷里,愈显可怖。

侯玦怔怔后退了几步:“谢陨星!你打不过我的,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别过来——我他妈,救命。”

玩偶小人被脚步踩踏过,残肢断臂飞了出去。

谢陨星追上来了。

侯玦下肢猛地一痛,刺痛感从大腿蔓延,渐渐麻痹了所有的组织细胞,他顾不得别的,逃命似的往前奔,胳膊上也飞进一个针头,疼得要死。

侯玦把针头从大腿根里拔出来,朝外扔去。

该死,这神经病到底有多少个针头。

侯玦跑得跌撞踉跄,余光看着身后手插着裤兜慢吞吞追赶的谢陨星,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

一阵呢喃般的歌调不紧不慢地响起。

“Jevoislavieenrose,llmeditdesmotsd’amour,Desmotsdetouslesjours.”

谢陨星还在哼着那首缠绵的法式情歌,那是谢澜哼给他的摇篮曲,从早死的奶奶传过来的。奶奶是个庸俗漂亮的法国妓女,原先做着爷爷的情妇,未婚生子,嫁给谢老五年后暴毙身亡,老爷子从来都很叛逆,没有娶家族安排好的姑娘,反而追寻真爱找了个外籍女子。

后来就死了,死因不明,尸骨埋在雪下,坟墓落灰。

直到把太爷爷熬死了,爷爷才有能力将妻子搬进谢氏墓地,但谢家那时候已经倒台,距离谢忱出车祸死已经大半年了,上吊前谢老走得清白,只有一封遗书。

不进祠堂,不冠谢名,和两个还活着的女儿恩断义绝,求流浪汉把尸骨埋入雪地,一个无名荒冢,葬着妻和他。

为什么呢,有的人生前光鲜亮丽,死后万古流芳,有的人却埋骨寒山,日日夜夜与阴隼为谋。

侯玦捂着手臂,怒声呵斥:“谢陨星,我劝你收手!你不是想加入吗,我答应让你加入,你别他妈追我了。”

谢陨星闻言真停下,盯着侯玦,手指从袋里拉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尖银光熠熠。

“我不追你,那你别跑啊,我只想跟你玩游戏。”

眼前的情形冲击着侯玦,侯玦打了个冷颤,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往反方向狂奔,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侯玦细想了,满脑子只有身后谢陨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嘎吱嘎吱。

侯玦慌了神,这时候才明白谢陨星不是闹着玩的。

他是真的想对自己动手。

或许他忽然的转性不是真的转,而是进化了,进化到面上屈服、私底下聪明地学会趁人之危夺人性命了。

侯玦骂了句脏话,掏出手机想给白舜水发求救消息,手机在半空被追上来的谢陨星踢飞了出去。眼见求救未成,侯玦回过头来,好在也不怕谢陨星孱弱的身板,鼓起手臂上的肌肉想和他拼刺刀。

谢陨星仗着身形和敏捷的优势,根本摸不到,只能远程对付,侯玦没带枪,远程不了,被时不时飞过来的针头刺激得瞪眼。

那几个拳头还没能砸到他脸上,不明液体顺着针头快准狠地推进了动脉里,侯玦的手臂在半空垂了下来,当即失了力气。

谢陨星的小刀在手指间飞转了一圈,手起刀落,割破了侯玦的右腿的皮肤,鲜红溢了出来。

一道漂亮、完美的伤口。

侯玦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谢陨星没有动他,那对灰眼珠猛地坠下,因兴奋而颤栗,像裹了层鲜亮潮红的光。

从后吹了声轻佻的口哨:“跑啊。”

侯玦忍住疼痛,跌撞着爬起来往前跑,没留神,耳边响起了一句“右边”,侯玦猛地刹车拐弯,朝左边跑去,可是在小巷子的尽头,谢陨星就站在那里把玩手里的刀,一抬眼,惩罚似的,刀尖猛地插进侯玦的大腿根。

“啊!”

那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我说了是往右边啦。”

侯玦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转头向另一侧跑去,谢陨星没有阻止,哼着童谣,晃着往前,从后看侯玦面色惨白、摇摇晃晃地朝另一个方向跑。

在快走出巷子的时候,一刀毫不留情地从背后捅入他的大腿根。侯玦闷哼一声,谢陨星从后攥着侯玦的头发,满是血的手抓着侯玦的侧脸贴近:“被我抓到喽。”

作为惩罚,污血大股从腿缝里溢出来。

侯玦恐惧地推开他,撒腿往前奔去。

快跑,再快点。

身后的声音蛊惑般地说。

侯玦的半条腿上满是泥泞血迹,快被谢陨星的声音逼疯,衣服上全是血迹,只顾着横冲直撞,岔道口里数不清的腐尸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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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玦顾不得别的,踩着那些尸体跑过,身后重重的脚步声还在逼近。

侯玦紧紧贴着一块内陷的墙壁,呼吸喘重,心如雷霆跳动,只是一瞬,那道锃亮银光刺入头顶,忽然间,侯玦看见一道影子明晃晃地照到地上。

侯玦猛地回头。

一道血迹在谢陨星的脸上蜿蜒流下,他脸上溅满血,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孽,手上银刃闪着冰凉的冷光,从高处对准了侯玦的头。

“啊——”

侯玦睁开眼睛。

那柄刀没有落下,谢陨星若有所思地那刀锋勾起侯玦的半侧脸。

侯玦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刀片,反光的刀片上倒映出谢陨星低敛观察的睫毛,上面沾了血珠,专注地垂翘起,显得漂亮勾人。

如果他没有微笑握刀,兴致勃勃地在自己脸上比划的话。

侯玦终于放弃了挣扎,任谢陨星推着针管里的液体注射到体内。

“游戏提前结束了,好没意思。”

侯玦喘着粗气说:“你要什么,我给你,放过我,谢陨星,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真正欺负你的是白舜水,你找他去才是。”

谢陨星掏出一个针灸包,抽出了一排10cm长的银针。

侯玦恐惧地挣扎起来,嘶吼道:“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动我,啊——”

针入肌肤,侯玦脸色扭曲起来,谢陨星的手指探到了侯玦的脖颈,右指按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照着上面画的,将银针一根根插进去,与此同时,观察记录着侯玦的脸色。

侯玦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身体有如被毒蚁啃噬,像被浆泡了一遍,酸软无力,火辣辣的疼从骨髓深处蔓延而出,手脚失力,轰咚一声倒了下去。

谢陨星从角落的垃圾桶里翻出一根长铁杆,狠抽了自己一下,觉得疼。

于是走过去,扶正了侯玦的脸。

“这个计分是多少呢。”

“三,二,一。”

谢陨星一杆子朝侯玦的下颔打去,侯玦半张脸磕到地上,牙关一松,嘴里霎时涌出大片血液,一颗雪白的牙齿从嘴里滚了出来,落到灰尘扑扑的地上。

侯玦的整个身体匍匐到地上,扯动了那些刺在他身上的银针。

“啊——”

谢陨星蹲下来,拍了拍侯玦的侧脸,温和道:“你该庆幸,我不喜欢羞辱人。”

又一下狠狠砸向侯玦的脊椎骨,侯玦被打得弯下腰,仰起头陡然粗吼:“对不起——”

谢陨星的动作停下来。

侯玦眼前已经看不清什么了,眼前沾满黏糊糊的血。

“是这个对不对,我道歉,我对不起你,放过我,我才17岁,谢陨星,你也是17岁吧,你将心比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陨星蹲下来,拍了拍侯玦的脸:“真是什么都愿意?”

“只要你放过我。”

“如果让你背叛白舜水呢?”

侯玦没有说话,谢陨星不再废话,黑色麻袋套上了侯玦的头,从地上捡起鸭舌帽,将口罩戴好,掂了掂那根铁杆,又从地上捡起了侯玦的手机,清理现场血迹,动作明明是第一次做,却格外娴熟。

侯玦嘶声问:“你想带我去哪里?谢陨星。”

谢陨星不耐烦地停下步,说了声好吵。

他从书包里翻出胶布,蒙了侯玦的嘴巴,侯玦挣扎,谢陨星抓起铁杆,对着侯玦脑袋把人敲晕了。

他拖着侯玦的两条腿,警觉地往四周张望了眼,趁着没人经过,飞快走向车边,拖着那两条腿把昏迷的尸体拖到后备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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