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郁桂舟父子俩梳洗了一番后,这才重新回了堂屋,郁老祖和庞氏正说起前几日报喜的事儿,突然想起了另一桩事:“前几日报喜的官爷说,本月十五县太爷会招今年咱们县里头考上了秀才的学子们见见,今儿都初八了,去县里还得有几日,另外,谢村长也说待你们回来商量商量给舟哥儿办个席面,贺喜谢家村出了个秀才公。”
“村里给舟哥儿办?”郁当家看向郁桂舟:“舟哥儿你说呢?”
郁桂舟摇了摇头:“自是不用的,如今不过是考上了秀才罢了,还是莫要太过张扬了。”
在清县里头,就是考上了举人的也有那一二,他一个秀才算什么,不过恰恰起步罢了,要说贺喜,自家人一起摆两桌就得了。
他把这想法一说,郁老祖等人想了想,也同意了下来,庞氏忙推搡着他:“去给小五带带信,让他有空就过来一趟。”
“唉,我这就去。”郁老祖应了下来,随即又想起郁竹婆家那事,从上月给小五去信后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不由迟疑的看了看庞氏:“大姐儿......”
郁老祖正想跟庞氏说说郁竹哪儿事,就听谢荣从外头走了进来,道:“那大姐夫又来了。”
郁老祖皱起眉,到底没问了。
倒是郁当家父子俩面面相觑的,大姐夫,谁啊?
庞氏正要给这父子俩说上两句,好让他们知道些底细,却见柳牧已经走了进来。柳牧一进门就瞧见堂中站了两个面生的,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两位是谁,连语气都热络了几分,到了近前拱手行礼:“想必这就是岳父和我三弟吧?”
郁桂舟侧了侧身,脑袋朝不知何时过来的谢荣偏了偏,谢荣会意,握在胸前的手指指了指在庞氏下方的郁家大姐儿。
郁桂舟了然,挑起了眉头,在郁当家还一头雾水的时候施了一礼:“原来是大姐夫,我爹跟我近日一直在渝州府,倒是不知大姐夫从淮南过来了,真是失礼,失礼。”
被他这一讲,郁当家也回过了味,眼神一下就变了。
相比郁桂舟丝毫不知情,他在淮南之时可早就知道柳家那些来龙去脉的,对两个闺女跟着回来的事儿他门清得很,心里早就对那两家生了怨怼,如今这姓柳的还敢公然来谢家村,郁当家自然不会客气。
“这可真是稀客,想我这个做岳父的当日在淮南住了不少日子却没有一个女婿上门拜会,如今回了家,倒是有人追着过来了。”
柳牧顿时尴尬起来,眼神望着郁竹处,却见郁竹一下躲开了。
“大姐夫莫要生气。”郁桂舟没什么诚意的打着圆场:“我爹说话一向耿直,倒不是有意的,啊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坐下说。”
柳牧再不满也不会在这档口发泄出来:“三弟放心,岳父是长辈,我自然不会的。”
郁桂舟笑了一下,也没去挑他话里的刺儿,带着谢荣到另一头落座,趁这空挡,他悄声问着谢荣柳家的事,待听了谢荣几句重点后,郁桂舟的神色顿时也变了。
一坐下,他就笑开了:“说起来,虽说我大姐出嫁都好几年了,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大姐夫,这一见之下倒是投缘得很,不知大姐夫家里是做何的,父母亲如何,家里可有几个兄弟?”
柳牧被这盘问家底似的问法问怔了,待回神,还朝庞氏等人看去,庞氏正好回他:“舟哥儿一心读书,今年又是他要下场的时候,他姐姐的事也没来得及说。”
柳牧也知道这大舅子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还是个头名,心里哪敢有丁点意见。这大舅子读书这般聪慧,想来以后考个举人、哪怕是进士也是有可能的,这样的人他也得罪不起。
虽然淮南那郁家也有个举人,但那是郁家三房,他娶的是二房的闺女,以前这二房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没多大出息的模样,所以哪怕竹姐儿有郁家三房护着,但柳家人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里。
毕竟谁家的破事都是一堆,一个隔房的姑娘,就算在照顾,那也是有限的不是?
“我家双亲和气,家里开了个布庄,有三个兄弟。”
“这样啊?”郁桂舟第一句就不信。
从他来大魏这些日子,他就没见过真正和气的当家婆母。
退一步来说,若柳家双亲真的和气,那郁竹至于二十岁长得跟三十岁一样吗,话说得再好听都是假话,真凭实据在这儿摆着呢?
随即他又想起了谢荣的话,那就更是讽刺了,他附耳在谢荣耳边说了一句,再谢荣惊愕的看过来时认真的点了点头。
谢荣也没犹豫,不惹人注意的出了堂屋。
随后郁桂舟又拉这柳牧说了不少话,郁当家从头到尾的冷着脸,要不是在郁老祖的示意下,早就不待见了,期间庞氏也时不时插上两句话。
柳牧见大舅子这样好说话,把来接郁竹回去的来意又提了一次。
郁桂舟也没急着给答复,等谢荣悄悄的坐在他身旁后,还明目张胆的掩起袖子把她脸上的细汗擦了擦:“办好了?”
谢荣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点头:“已经到了。”
郁桂舟没说话,脑子里还回荡着方才小姑娘舔嘴的慢镜头,清晰得连那粉粉嫩嫩的颜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相公,相公?”谢荣奇怪的看着他。
郁桂舟一下回了神,脑子里的绮念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额,你先带大姐去瞧瞧。”
他们压着声儿,只能见到交头接耳的画面,其余的就听不见了。柳牧正感叹着他这大舅子也不是个重规矩的,不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妇人亲亲我我的,虽然他小表嫂确实长得标志,但读书人不是最讲究这个?
等谢荣带着郁竹出去后,他也没多想。
没多久两人就回来了,谢荣表情有些奇怪,一进门就朝郁桂舟点了点头,她后头进来的郁竹脸色也不太好,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眼眶微微泛红。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就听大舅子已经在他几步远的地儿,正朝他问着:“大姐夫,我听说你们柳家撵我大姐回娘家,是因为我大姐不能生孩子?”
这个难堪的话题被摆在了明面上说,莫说柳牧,就是庞氏等人脸色都带着几分不自然。
郁桂舟倒没看这些,只笑得意味深长的:“我倒是不信这个,想想我娘,生了我们四姐弟,她的闺女怎么也不会生不出来不是?”
丁氏也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对对对,舟哥儿说的是,他们四个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当年郁家何等富贵,姐儿都是精心养着的,怎么会生不出来娃?”
被郁桂舟这一提醒,丁氏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她一口气生几个,她闺女就算没遗传到这个,但也是能生的才对?
“可是,可是竹姐儿就是生不出来啊。”柳牧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庞氏也看向了郁桂舟,有些不解:“舟哥儿,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呢?”
“孙儿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罢了。”郁桂舟给谢荣使了使眼色,等她转出去后这才正色的解释:“我大姐就像娘说的这般,从小富贵里养着,也没做什么让身子败了,以至于生不了孩子,孙儿为此很是疑惑,所以只好让小荣去镇上请了一位擅长看脉象的大夫来仔细为我大姐瞧一瞧身子,瞧得很,这位大夫也说我大姐的身子好得很,正是身强力壮之时呢?”
“然后呢?”庞氏还是不解。
这被大夫看过的身子健康没问题的姑娘不止一二,但偏偏就是有那运气不好的就是生不出来,跟竹姐儿一般,不管吃多少药都没用。
这般女子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人人都说,那是因为这样的女子前世遭了孽,所以今生才没有母子缘。
柳牧眉眼跳动的看着他。
郁桂舟在所有人面上扫过,负手而立:“我是不信那些前世今生的说法,生孩子这事,一个人生不出来,两个人刚刚好,所以孩子生不出来,那肯定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你的意思...”庞氏一下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在郁竹和柳牧身上定住。
“对,就是孙儿说的那意思。”郁桂舟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大姐有问题,那根据推断,必然是我这位大姐夫有问题才是?”
柳牧大声打断他:“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一看便知!”郁桂舟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进来吧。”
话落,谢荣便带着一个长胡子的大夫走了进来。郁桂舟对大夫道:“麻烦你了大夫,想请你再把把脉,瞧一瞧我这大姐夫的身子骨可还好?”
他一手指着柳牧。
“不,我没问题。”柳牧拒绝。
郁当家早就不耐他了,见儿子先斩后奏的出了个大招往前一站:“今儿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