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宁经歷萧仁挺身而出,并见识了相片与刺青,不仅心中的萧仁蜕变为痴情英雄,对于萧仁的冷漠态度多了几分同理心,甚至萌生类似母爱的疼惜之情。
她欲表达谢意,却又难以啟齿,迟疑半晌,竟拐弯抹角地道:「人并非万能的,抉亦是如此。你是不要命了吗?还是以为自己是螳螂,想要螳臂挡车?」
萧仁回顾当时事发经过,驀然伸手摸向颈部,惊觉项鍊果真不知去向。
他难得慌张,问道:「我的项鍊呢?」
任之宁感到不悦,心想:「究竟是我说的话不清不楚,还是相貌好一点的男性都是这种调调,喜欢答非所问?」
她将项鍊双手奉还,假装不知情,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情人的相片吗?」
萧仁接过心形项鍊,望着发愣了一阵子,这才避重就轻,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于萧仁再三把自己说的话当作耳边风,任之宁本就不爽,碍于对方救了自己一命,才隐忍着不发作。
此时听见萧仁明知故问,本性难移的她一方面恼羞成怒,另一方面耐心已濒临极限,却仍旧怡声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想要说声谢谢罢了。」
语毕,连自己都对于反常举止暗感诧异。
这个世上大概也仅有几种神奇力量,足以令人改掉根深蒂固的陋习。
未料这番话反倒戳中萧仁痛处。
他紧握项鍊,喊道:「什么都用嘴巴来说,未免太肤浅了!」
着实是一名让人想要试着不去讨厌,却又难以对他產生好感的怪人。
任之宁再也按捺不住,巴不得就此扬长而去,于是长话短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想要我怎么还?」
萧仁自觉失态,沉思半晌,待心中有了定夺,依然淡淡地道:「我想要的,你还不起。」
即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两人的目光却仅能在恍惚之际交会。
那朦胧不清的曖昧,亦随着梦醒灰飞烟灭。
任之宁点点头,怒道:「很好!不是我不还,而是『还不起』!萧先生,请你牢牢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往后别来怪我知恩不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想起这句话,奋力跺了一下右脚,迈步离开病房,放黯然失色的萧仁继续沉溺于深不见底的幽蓝漩涡。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又所谓爱逢真命三生短,情不投缘一刻长。
我看月下老人这一条红线,恐怕是一线曙光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