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祁老夫人还欲再劝,许妈妈噗通一下跪倒,拉着她的手颤声道:“您日常惯用的东西她们几个小的都知道,该怎么伺候还是怎么伺候,箱笼都归置好了,钥匙您自个留心看好就成。太太近来也算孝顺,若真有个冲突,别和她计较。至于姑娘,赶紧了,拖下去难保不出什么幺蛾子,先把笄礼办了,再好生教一教。两个哥儿您是插不上手了,索性随他们去罢,天塌了也有老爷顶着。”
许妈妈所言发自肺腑,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她这一生,至亲的不是父母手足,丈夫儿女,而是面前这个骄傲了一辈子的康姑娘。
多少日升月落,多少阴晴圆缺,她陪着她走了一程,而今别时已到,再无前路。
“那你回去,又该如何度日...”祁老夫人心酸难过,紧紧回握住许妈妈早已不复细腻的手。
韶华易逝,不得长久,昨日少年今朝老,曲终人将散。
许妈妈笑了:“您还操心我?我家中自有屋有田,还怕饿肚子不成?”
她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睛,再回过身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早该如此了,再不走,这把老骨头迟早被折腾散了。”
祁老夫人欲言又止,千般心绪一时难诉,终化作叹息一声。
......
祁川逃过一劫,周文郁等人出力不少,既有大胜,又怎能少了庆功,一帮人挑了个空闲日子,齐聚一堂,祁川做东,好酒好菜宴请各位功臣。
他们这群军爷在酒桌上狂放不羁惯了,半天下来,喝倒了半桌,喝醉了半桌,就剩下一个使诈的瞿凤材还能走走直路。
周文郁也上了头,抱着根柱子要给它讲兵法,祁川一看实在不像话,赶紧喊瞿凤材搀周文郁回镇东营。
“她亏在了心胸狭隘上,不然也不至如今这般人人喊打。”周文郁到了地方,却不肯放瞿凤材走了:“也万幸她德行有亏,若她十全十美了,那岂不是要再见女主武周了。”
看来是真有了醉意,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敢随口就说了。
瞿凤材没胆子搀和,默默侍立一旁。
周文郁安静了片刻,突然又呵呵笑起来:“你们都当圣上是傻子,可你们也不想想,若他是真傻,贵妃早就是不仅仅是个贵妃了。”
瞿凤材灵光一闪,不知不觉就接上了口:“这一趟...陛下答应的也未免太爽快了些,似乎,在等着贵妃...”
话一入耳,周文郁就放下脸来,颇为严厉的训斥道:“圣上自有筹算,天威难测,岂是我等能揣摩的。”
瞿凤材自知失言,不再多嘴。
周文郁犹不肯罢休,又换了谆谆善诱的架势教诲起他来:“为人臣者,最不可取的便是同君上勾心斗角,暗自计较,你自当是聪明一世,却不知人在高处一窥,天下无暗尘,无事君不知。”
这道理其实不难懂,说白了就是厚道人常在,弄巧死的快,可真能照做的寥寥无几,故那个别知趣省心的就成了万中挑一的心腹重臣,任城上易帜,江山换主,自不动如山。
“成国公便深谙此道,正是如此,他方能屹立数十载不倒,”他越说越起劲,连手足都舞了起来:“我自命不凡,难对人服气,唯佩服他老人家一生厉兵秣马,战战兢兢,不骄不劣,虽是耿直却自有他圆滑之处。”
“多饮了几杯,胡言乱语,你莫怪我,”周文郁醉眼看过去,见瞿凤材神情晦涩,不言不语,这才想起他和成国公那点龌龊,忙撑着椅背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要给他作揖。
“大人言重了。”瞿凤材赶忙扶住了周文郁,不受他这一礼,另叫了小厮烧水煮茶给他解酒,自抽身而去。
天色已黑,繁星已上,隐隐又有雷声滚起,空气沉闷得像块巨石,死死压在心头。
瞿凤材辞别了周文郁,独自牵马打道回府。
成国公,天子,贵妃,还有周老侯爷,这四人在他脑中交叠出场,反反复复的演绎不为人知的勾心斗角。
周文郁有一句话没说错,天子不是傻子,他且精明着,贵妃弄权多年,他一直睁一眼闭一眼,有时候出手管教,有时候护得紧紧。
可高坐龙椅,俯视苍生的那人,又是拿什么为准绳界限,去定夺贵妃的对错?去判定臣子的生死?
不可细思,不可深究,人心真假,着实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肾:欢迎大家收看今天的走近祁府,首先欢迎今天的嘉宾——老黑。
老黑:哗哗...
肾:这位嘉宾真是没素质...一开口全是脏话...消音师都快来不及消音啦
老黑:哗了你哗...你被关黑屋几天几夜试试看!
肾:(八卦脸)你怎的还关着呢,许至苒忘记你了?
老黑:明知故问!!贵妃,贵妃在哪里,娘娘救命嗷嗷嗷
场工红药插嘴:不是忘记了他,是想拿他和许至苒做个交易,可惜人家不答应,所以就先丢在这里,好歹也能喂喂老鼠什么的不是。
老黑继续哭着要娘娘。
肾总结:高门大院为何夜里频传惨叫,健硕青年为何双眼被蒙身负铁链,小白脸好基友又为何见死不救,请大家收看下一期的走进祁府,我们将揭晓全部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