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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昨日说柳家今日怕是要出乱子,让人今晨起便去柳家大门口看着,可眼下,莫不是真出事端了?
罗妈妈忽得认真了起来,“怎么了,柳家那边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府在远洲城最北端,小厮应是一路马不停蹄才敢回的府中,然后一路跑来这里的,眼下还喘着气,慌慌张张点头。
……
沈府主苑中,沈王氏正盯着沈娇和沈柔两个女儿写字,神色颇有些窝火烦躁。
都练了这么久的字了,写得还是像个蛐蛐似的,人先生可是教出来了多少有真才实学的学生,到她俩这里,连字都写得像画符似的!
沈王氏脸色耷拉,沈娇和沈柔两人心中都哀怨,又不敢出声。
就盼着罗妈妈能赶紧端了汤水来,还能给她们二人说些话,让她二人的时间宽裕些。
眼下,正愁眉苦脸鬼画淘糊的两人,余光瞥到罗妈妈匆匆来了苑中,沈娇和沈柔两人眼中流光溢彩,沈王氏顺着她二人的目光看去,可不是罗妈妈是谁。
只是,罗妈妈脚下生风,走得急,沈王氏知晓出了事端。
“行了行了,别写了。”沈王氏将两个女儿打发了。
沈娇和沈柔丢了笔就跑。
沈王氏气得正要发作,罗妈妈这头已入了外阁间,环顾了四周无人,悄声道:“夫人,真出事了,眼下二三十余个军中模样的士兵堵在柳家门口,说是平阳侯说的,既是和离了,让柳家将苏家的嫁妆给还回来。”
平阳侯,和离,嫁妆,沈王氏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关系
这,这柳家怎么还同平阳侯府惹上过节了?
沈王氏心中自然诧异,稍许,又回过神来,不不不,不是柳家,是苏家何时同平阳侯府够上了关系的?
罗妈妈又谨慎看了看四周,此事牵涉到京中的平阳侯府,便和说柳家的事情不同了。
沈王氏会意。
只是沈王氏惯来眼尖,一眼看见苑中一角的石凳处还露了一方裙角出来,沈王氏眼下正好奇着柳家同苏家和离,还有平阳侯府这档子事情,当下提高了声音道,“胆子是越发大了是吧,都学会偷听了!”
沈王氏言罢,沈娇和沈柔两人只得憋着嘴出来。
她们二人先前在沈王氏苑中写字,原来罗妈妈来了,两人撒腿就跑,可见罗妈妈悄声同沈王氏说话的模样,又想起昨天在马车上沈王氏说的那番话,猜想可是表哥家中的事。
果真,都提到嫁妆了,可不真是和离了是什么!
昨日还在清和寺中见过表嫂呢,怎么就和离了?
沈娇和沈柔这才竖着耳朵才听了一句就被揪了出来,有些扫兴,但奈何沈王氏一声训,就灰溜溜得出苑子去了。
“当用心的地方不用心,这些时候倒是用心得很。”沈王氏似是说完便舒坦了,这才纾解了眉头。
“怎么说?”眼下就只有罗妈妈了,沈王氏也不避讳了。
罗妈妈是知晓这后一句话轻重的,先前才要支开两个小姐的,当下,罗妈妈躬身,附耳在沈王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沈王氏险些从凳上坐不住了,“昨夜是平阳侯将人从柳家带出来的?”
沈王氏简直难以置信。
罗妈妈赶紧做了一个嘘声姿势。
沈王氏赶紧会意,难怪先前罗妈妈慎重,同她使眼色说娇姐儿和柔姐儿在偷听的事。这种话,若是从沈家传出去可是要两头得罪人的。
沈王氏一阵后怕。
只是稍许平复,沈王氏还是一脸蹊跷模样,“这么说,和离可不只柳致远同周穆清两人的事,还将平阳侯府给搅了进来?”沈王氏自己一面品味,一面叹道,“你说这苏锦平时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竟让平阳侯府给她出头了?难不成……”
沈王氏瞪圆了眼,惊诧道:“早前便好上……”
罗妈妈赶紧做掩口状。
沈王氏连忙照做,只是想了想,又摇头同罗妈妈道,“若是早前便好上,这苏锦又怎么会嫁到柳家去?你说,苏锦也嫁到柳家多少年了,一直相安无事,当不是……”
沈王氏咽了咽嘴角,震惊道:“平阳侯府硬抢人吧?!”
罗妈妈这才跟着点头。
看来罗妈妈也是这个意思了,沈王氏这心中蹊跷似是更确认了几分。
所幸周遭也没有旁人了,罗妈妈俯身在沈王氏一侧道:“夫人你想想,这柳家才中了探花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谁这个时候会去搅柳家的浑水,惹柳致远不快。这平阳侯府不是明摆着打柳致远的脸吗?平阳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搁京中都是一等一的高门邸户,照说要尚公主,尚郡主的,若真是平阳侯去柳家抢人,这朝中都未必有言官敢吱声不是?”
沈王氏一面听,一面颔首,罗妈妈说的句句在理。
罗妈妈又道,“夫人您想,旁人不知晓,可夫人您和柳家老太太是姐妹,柳致远同周穆清那点事,咱们不还是清楚的吗?柳致
', ' ')('远是同苏锦和离了,兴许后两日就会娶周穆清,那可是重重打苏家颜面。平阳侯闹这么一出,旁人明面上看的是平阳侯府有多嚣张,新晋探花郎的颜面都打,打得还不是一二班的疼,可咱们是知晓这来龙去脉的,这平阳侯府不是给苏家撑腰是什么?”
沈王氏口中轻“嘶”了一声,怎么说?
罗妈妈再道:“夫人您想想,若没有平阳侯这档子事,柳致远刚同苏锦和离,转眼便同周穆清成亲了,这苏锦和苏家不都成笑柄了吗?但平阳侯府闹这么一出,十之八。九的人都等着看柳家的笑话呢,话里话外谈得只怕都是柳致远才中了探花,自己夫人便被人给抢了人去,柳致远同周穆清日后就是成亲了,旁人也会说,柳家这是赶紧成亲,粉饰太平,遮羞用的,柳致远同周穆清两人日后都怕是会被人诟病,在京中可不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这周穆清,好端端的,从柳家夫人成了一张遮羞布,这日后还能在京中抬得起头来?名声也不会好……”
沈王氏握拳一拍,叹道:“我方才倒是没想到这一出,且罗妈妈你这么一说,远洲城才多小的地方,这消息还能不传了去,恐怕这柳致远尚未到京中赴任,这京里他的事怕是就传遍了,周家还想着半途插这么一脚,捞点好处,只怕这回连周穆清这才女的名声都给搭了进去。要我看,这苏家同平阳侯府若是没些亲近关系,我是不信的,这事儿分明就是替苏家出气,你若是朝廷命官,你是愿意得罪柳家还是得罪平阳侯府?”
罗妈妈叹道:“京中这些高门邸户,便是动一动,大半个国中都得跟着抖一抖,这柳家出了远洲城还能起半点波浪?这事儿哪还需得说。”
沈王氏嘴角勾了勾,“这就得了,依我看哪,这苏锦日后的前程还指不定是什么样,兴许,还飞了枝头当凤凰也说不定,且等着看看吧。”
罗妈妈颔首。
忽得,沈王氏又坐直了身子,唤了罗妈妈到跟前,轻声道,“去打听打听,眼下苏锦在什么地方,好歹亲戚一场,道个别也是应当,日后还不定还能碰上。”
“这……”罗妈妈诧异,“可是有些特意了?”
原本两家走动就不亲近。
夫人同苏锦还不如王惠氏亲厚。
沈王氏轻嗤,“你我二人去一趟可不便是刻意是什么?但让娇姐儿同柔姐儿去就算不上了。上回来府中,苏锦不是喜欢府中那栗子糕吗?”
罗妈妈颔首,是贪嘴多用了些。
沈王氏笑道,“贵重的东西反倒不好拿出手,就栗子糕好,你让娇姐儿同柔姐儿带些去,就她俩那劲儿也演不出什么违和的亲厚来,自然也不会夸张到哪里去,只要让苏锦知道咱们沈家是明事理的便是了。金宏日后许是也要入京,平阳侯府就在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路归路,桥归桥,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后碰上别把我们沈家当柳家旁的亲戚一道横眼便是。”
罗妈妈道了声好,遂又问:“那柳家老太太那边?”
沈王氏奈何叹道:“柳家这头还真就得你我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大姐,平日里好吃懒做,主意一个比一个正,也就折腾折腾姐夫和柳致远,要真临到事前一定是哭哭啼啼,怨这个怨那个,柳家的人还真劝不住,可不就得我去泼两遭冷水的?罗妈妈你得随我走一趟,”
罗妈妈笑笑:“究竟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沈王氏睨了她一眼,不满嘀咕道,“我这是顺道去安抚一声,主要可是去看柳家笑话。这好人可不能全让王惠氏一人给做了,显得我在王惠氏面前多不会做人一样。”
罗妈妈叹了叹,分明嘴硬着。
末了,沈王氏似是想起什么,遂又叹道,“这人在做呀,天在看,柳家违心的事做多了,迟早有报应,还是那句话,且等着看看吧。”
罗妈妈摇头。
驿馆苑内,苏锦心有旁骛,连倒水时,水满自杯间溢出,染湿了袖口上的花纹都浑然不觉。
等到这茶杯烫手,苏锦才反应过来。
苏锦放下茶盅,又起身掸了掸袖口上水渍。
她是有些心不在焉,晌午刚过,区廷便抬了她嫁妆回来。这嫁妆眼下就在驿馆苑中的暖阁里放着,但区廷没有多说旁的,她也不好去寻柏炎问。
就在外阁间等。
区廷这么带人上柳家一闹,柳家是没了颜面,用不了一日整个远洲城都会传遍。
苏锦心中正想着陶敏和白巧,也恰巧,苑外,白巧便翻着碎步先入了苑中:“陶二奶奶来了。”
苏锦起身迎上。
陶敏正好同身后的丫鬟一道走到苑门口,丫鬟见了苏锦,福了福身,陶敏只管上前,牵了她的手一面快步往屋内走,一面认真问道:“白巧今日来寻我,我才知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可还好?”
陶敏照说是柳家的亲戚,这些话本不当问。但她素来同苏锦交好,她担心的也是苏锦这里。
柳家毕竟在远洲城多少年根基了,自有遮风避雨之处。
昨夜的风雨多大,苏锦若是心中没半点委
', ' ')('屈,能就着这风雨就出来了?
陶敏心知肚明。
陶敏虽是柳家的亲戚,但原来就对柳家的做法有些腹诽,眼下,竟在这样的大雨夜中将苏锦一个妇道人家逼得从家中出来,若心中没有委屈谁信?
摸着良心说话,和离对女子来说不是小事,尤其是柳致远才高中,他二人便和离,陶敏知晓周家在其中脱不了干系,光是想想昨夜那情景,陶敏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一照面,陶敏问的便是此事。
苏锦垂眸:“和离是我提的,柳家没为难。”
陶敏愣住,她是没想过是苏锦主动提的,可转念,陶敏还是轻诮一声,“柳家有什么好为难的?这柳致远不就存了这心思吗?老太太便不说了,老太爷自是半推半就。你若是心中没被逼得带了委屈,可会在昨夜那等天气便转身离府?”
苏锦语塞。
陶敏知晓她畏寒的,在清和寺禅房的时候,鞋袜湿了都忍不住寒颤,若不是心里实在不舒坦了,哪里会贸然往雨里冲?
苏锦也忽得低眉不说话了,陶敏是一语道破了她心思。
陶敏叹了口闷气,实在憋不住心中的话,“好端端的,本以为这次柳致远高中,你这儿的好日子就来了,谁曾想柳致远竟计量着休妻重娶。你别问我自何处知晓的,这柳家下人的口风本就不严,我与母亲听了心中都难受。和离也是对的,犯不上同柳家耗着。今日平阳侯府人去要嫁妆,你没看到柳家老太爷和柳致远那脸色,难看便是对了,昔日是怎么做的,今日这脸便是怎么打的,日后柳致远就是娶了周穆清,这周穆清也是远洲城中的笑话,这周家此时在背后怂恿,想浑水摸鱼,可在这远洲城也讨不得好了去。左右今日城中都有人在围观,你这嫁妆要得解气。”
陶敏言罢,又朝身后看了眼。
那婢女上前,怀中捧了个锦盒。
陶敏递给她,“收好了,都是白巧同我说的,可看看有没有缺了少了的?我再想想办法。”
苏锦嘴角扯了一丝笑意,“多谢你了。”
白巧会意接过,同陶敏的丫鬟一道去了一侧。
周遭没有旁人,陶敏与苏锦在外阁间的小榻上坐下。
陶敏轻声问:“什么离开远洲?”
苏锦想了想,“应当就这两日。”
陶敏叹了叹,“同家中说了吗?”
苏锦微怔,陶敏是设身处地替她着想,才回处处问到点子上。
苏锦摇头,“回家中再说吧。”
陶敏迟疑,稍许,才有开口,“你日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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