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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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征兆捏了一只放在她面前,她吓得脸色彻底白了,他亦毫无征兆亲上她嘴角,“明月照人来……”

只是这个人,应当永远不会再来了……

苏锦翻开书册,继续看下去,但再往后的文字,她似是再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那个少年郎,就似永远留在年少时候的一场梦境里。

她不再去想,也很少想起。

却在离开柳家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同那个牵她离开柳府的人,隐约重叠在一起……

——“再如此,我会当真……”

——“我一直当真。”

……

翌日清晨,白巧见她靠在外阁间的小榻上睡着的。

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手中,还握着白日里翻的那本《我与郡主不得不说的故事》。

白巧诧异。

但她唇边还有均匀的呼声响起,许是在梦见什么些美好的事情,白巧不忍打扰,遂回内屋拿了薄薄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

就要到平城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慢一些也无妨。

阖上外阁间的门,白巧退了出去。

四季更替(一更)

马蹄非溅,扬起道道尘烟。

马车内,柏炎闭目养神。

军情紧急,朝中一连下了三道调令,他要准时赶到西南边关,这一路都不能停。

急行军,白昼交替赶路。

马车的速度一快,便颠簸不平,远远望去,也犹如在官道上飞驰。

母亲会特意让长翼来寻他,便是怕他会耽搁,所以才让长翼来激他。

母亲知晓他是去了远洲看苏锦。

当初四哥说她嫁得好,柳家是远洲有名的书香门第,柳致远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四哥同他饮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柳致远。

最后,四哥醉得不省人事,仍握着他的手,让他日后在京中多照拂苏锦与柳致远。

他垂眸应好。

四哥哪里知道,他心中装的人只有她……

马车继续在官道上行径,马蹄飞踏,晃得柏炎心中有些压抑。

缓缓睁眼。

夜幕已深,繁星却无,好似三年前的夜晚。

当初苏锦嫁人的时候,他还在边关激战。

大军中了埋伏,浴血奋战三天三夜,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剩了一口气,被人抬回帐中,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她嫁人了……

大帐之中,军医慌了神,箭矢从背心射入,再偏离一分许是就要了他的性命。

而军医此时要取箭,便要他不能动弹半分。

稍有差池,军医也只有束手无策。

他眸间黯淡无光,“取吧。”

咬住布条,被烧得滚烫灼热的刀尖刺入肉骨,他疼得闷哼。

他想起许久之前,在溪边,她以为支走了他,层层宽了衣裳,在溪中沐浴,指尖顺着青丝轻抚,在月光下,柔和妩媚得动人心魄。

他仰首躺在树干,目光似是一刻也没有移开。

他看了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

清风晚照,她自溪中出来,伸手拾起衣裳……

他瞥过头去不敢再看。

他想,终有一日,他会亲手解开她的嫁衣,在她心上留下痕迹……

军医握住箭矢,告知他一声,要拔箭。

他没有应声。

箭矢从后背拔出,穿心刺骨。

他咬住布条,额头布满汗迹,还是低沉嘶喊出声。

她嫁人了,会与人举案齐眉,与人讪笑哂嗤,与人月下解语,亦会与人相拥而眠。他痛得剜心蚀骨,分不清是背上的箭矢剥离,还是心底某处被生生撕裂……

母亲骗了他啊。

她应了他去苏家求亲,他竟信了。

他跨上战马的一刻,意气风发,他的小阿锦啊,会背着手在身后,或皱着眉头,或回眸一笑等他……

军中大帐,他好似万念俱灰。

剜骨之痛,已然死过一回……

记忆如弯刀扎进心底,柏炎有些隐隐喘不过气来。

他放下帘栊,深吸一口气,都过去了。

柳家的三年,她过得不好。

他同样过得不好。

昨夜抵。死缠绵,他将心中的爱慕和嫉妒一并推至风口浪尖,他只想一遍一遍要她,再要她……

却也容不得,往后再起波澜。

“停车!”他忽然开口。

马车骤然停下,周围几骑也纷纷停下。

有侍卫在外拱手,“侯爷?”

他垂眸,咽了喉间的干涩,低声道,“让丰巳呈赶去平城一趟,接夫人回云山郡府邸,若是苏家老夫人问起,就说,我在云山郡的家中要人打理,让夫人早日过去……”

侍卫诧异,还是低头应好。

马车内,声音又道,“再告诉丰巳呈,处理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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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郡那些碍眼的人,不要惊扰了夫人。若是,让他自己提头见我。”

侍卫莫名应是……

“继续出发。”夜色中,柏炎声音恢复了清冽。

侍卫会意,马车又恢复了疾驰。

柏炎指尖轻叩窗沿,这月余,朝中定是又生了事端。

且这次,平阳侯府也有关系。

母亲让他去西南边关,是为了将他摘得干干净净。

朝中许是要变天了……

西南边关事端一完,他要尽赶回云山郡。

这一次,有她在家中等他……

苏锦醒的时候,天都已大亮了。

苏锦伸手抚了抚额头,似是想起昨夜在小榻上看话本册子,而后在小榻上睡着了窝了一宿。

她身上有披风在,应是白巧早前给她盖的。

她又睡迟了些,苏锦心中唏嘘。

她想撑手下榻,才觉许是窝了一宿的缘故,似是整个腿脚都麻了去。

正好白巧入内,便先让她缓一缓,自己去拧了热毛巾来外阁间,递于她手中。

苏锦一面擦脸,一面听白巧道,“方才听驿馆的掌吏大人说,咱们运气真正好,前不久雨下得太大,阳城回平城的路还塌方过,一日的路要绕行四五日。就前头三两日的事,那路才修好,也能过人和马车了,跑过不少商旅了,也安全,所以可以放心过了。”

苏锦笑笑。

四五月间,平城就是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有时候能接连下上大半月也不见停的迹象。

梅子黄时雨,年年都如此。

年长的便都说是这雨水养人。

等到远洲,反倒雨水很少。

接连下雨的时候整个城中都焦躁不安,不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白巧却在那时觉得稍稍有了些平城家乡的味道。

如今,真要回来了。

白巧心中反倒忐忑了,“之前有送信给二公子,二公子应当知晓小姐今日要回平城,一定会来城门口等小姐。”

想起运良,苏锦笑笑。

爹爹没有姨娘和通房丫鬟,她与运良是亲姐弟。

小时候爹爹多在军中,她与运良便跟着祖母和娘亲两人。

运良小她三岁,她亦长运良三岁。

三岁算不得鸿沟,再加之两人是一道长大的,从小能打到一处去,也能玩到一出去,有时,还能说些体己话。

她嫁去柳家的三年,因为柳致远的缘故,没有回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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