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多磨难。亲娘早逝,痴傻无知十四年,如今将将好转了,可又是坎坎坷坷,短短三月里,落水、遇刺、大病……教人细想而来,怜惜叹惋不已。
一旁的柳姨娘听说纪兰漪病了,倒是乐了,心里巴不得她一病不起、跟她短命娘一样早早去了才好,但面上却露出恰如其分的关切神色来。“三姑娘从前身子也没这么弱,怎么近来却频频……”话说一半,却又把话锋一转,“妾身幼时在老家倒常听长辈们说道,像三姑娘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正是眼皮浅的时候,最容易碰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三姑娘会不会也……”
“你个混账东西!”纪老太太哪里听不出柳姨娘话里的意思,当即就啐了她一口,怒道,“这话也是能够浑说的?”
柳姨娘立即埋下头去,还不忘小声地嗫喏,“妾身也是关心则乱……”
谢氏闻言,这会儿才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嘴角噙了抹讽刺的笑意。
这个柳姨娘当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柳姨娘既如此说,为表示一二,该当做点什么才好。”说着,微微沉吟一下,方道,“赶巧前几日普惠方丈着了寺里的小师父送了两本佛经来,柳姨娘近日不妨就把这佛经抄上一抄,一来为咱们三姑娘祈祈福,二来也静静心才是。”
谢氏轻飘飘几句话出来,柳姨娘便慌了,她急忙看向纪老太太,见着后者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心立即就凉了大半。她动了动唇,到底只得应下。
今日她太过急躁,已经惹得老太太不满,这会儿若是再顶撞了谢氏,恐怕反而称了谢氏的心。
打发了柳姨娘后,谢氏方扶着纪老太太坐下,接过绿桃奉上的茶亲自递给她以后,方不紧不慢地说道:“柳姨娘说话虽不中听,可媳妇儿也觉着最近三月来府里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蹊跷了。”
纪老太太眄她一眼,“怎么罚了柳氏,你却又说这话?”
谢氏自然不会自打嘴巴,见状便从从容容地解释道,“鬼神之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普惠方丈当初批言,咱们兰儿是个有福气的,又说什么否极泰来。这‘否’在何处,却不好说了。”
纪老太太眉头一皱,显然也忆及归元寺里普惠说的话来。
谢氏提醒道:“三姑娘落水,翊哥儿檀溪湖遇刺,桩桩件件都是在傅家上京之后发生的。”
“你是说傅家碍了娇娇的福运?”
谢氏摇摇头,“媳妇儿也道不好说了。”她面露几分犹豫,才迎着纪老太太审视的目光继续道,“细细计较,兰儿跟傅家三郎的婚事原是姐姐做主定下的,也都交换了庚帖信物,这一番坎坷,不知是因为那一纸婚约,还是因为……”纪家起了以庶易亲的心思。
纪老太太慢慢地转动着佛珠,心下也有些不安。
当时柳姨娘暗地里跟那乔氏往来,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也因此才有了纪舒窈和傅晔定亲一茬。若是因为这个负了约,折损了相府嫡亲血脉的运道可不值得。
佛珠骨碌碌转了几转,纪老太太心里一时有了计较,便道:“很该请普惠方丈相看一二才是。”
谢氏颔首,“媳妇儿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