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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白屿确实没再锁着沈墨,但是再也没带他出过门。
沈墨成日百无聊赖地窝在那一方小庭院里,不是种花就是逗鸟,偶尔翻一翻白屿给他准备的一堆民间话本。
他若是想趁着白屿外出偷溜出去,身边必定会出现数十个江湖顶尖高手跟着他,甩都甩不开。这些人平日里见不着影子,但只要他跨出这庭院门槛便会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
沈墨的佩剑不知被白屿收到哪去,单凭赤手空拳与这些人打起来丝毫占不到便宜。若非如此,他怎么着也得跟这些人正面碰一碰。
约莫过了十来日,这平静而乏味的生活终于来了点儿不一样的——白屿外出,院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当时沈墨正坐在花窗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里头的话本,忽而从窗外飘进一朵飞花,打着旋儿缓缓落在展开的书册上。
正值烈日酷暑,哪儿会轻易地起风。便是刮风,这花丛也离花窗有些距离,怎会如此轻易地飘进屋中?
沈墨立时觉出几分不对劲,侧头往窗外瞥了一眼,恰见一名身着黑底红纹衣衫的少年正立于碧树之下,双手抱剑,含笑看着他。
“教主大人。”
少年见人望过来,唇角上扬的弧度略微扩大了些,而后迈了腿缓步走了过来。
“敢问公子是?”
沈墨缓缓站起身,微微欠身朝人拱手,同时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对方。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应该见过。
而且,这个人竟能在此时进到白屿院子里头……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明艳姝丽,五官轮廓与白屿生得有几分相似,墨发高束,身形修长挺拔,倒也是个翩翩如玉的美郎君。只是周身气势过于张扬而跋扈,神情又颇为倨傲,看着有几分难以接近。
“旭日庄少主,白宸。”少年微勾着唇抱剑回了一礼,眼神却肆意而赤裸地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而后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本少主就说,这一月多兄长怎么从来不回庄里头住,原来是在此处金屋藏娇。”
沈墨闻言眼神立时冷了下来,面上则淡淡一笑,“本座同令兄的关系不过是君子之交,何来金屋藏娇一说?只是,不知少主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君子之交?当真?”白宸眉峰微微一挑,而后低笑了一声,“本少主曾与教主打过一场,不知教主大人是否还记得?”
沈墨闻言不由微微蹙了下眉,不知对方提起这个有何目的,没有马上应答。
只听对面自顾自地接着道,“教主大人不记得也没关系,本少主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又往前踏了一步,压低了嗓音续道,“自地宫一别之后,我对教主大人可是日思夜想,时刻盼望着何时能与教主大人再见一面。”
他将手中的剑放在窗边,而后单手撑住窗沿一个翻身便跃入屋中,动作漂亮,干净而利落。他抬步凑近了沈墨,眼眸微弯,“教主大人应当不是自愿留在此处的吧?”他轻轻眨了眨眼,“我不像兄长一般只会用强,保管将你伺候舒服。你不若跟了我?”
他一面说着,一面细细观察面前人的反应,却见对方表情平淡,一丝多余的反应也无,不由眉头轻蹙,面露不悦,“你为何没有半点反应?”
白宸这人当真自大而狂妄,跟相思教主有得一拼。
“抱歉。倾慕本座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难道本座还要一一给予回应吗?何况……”沈墨勾唇笑了一下,眼中略带几分轻蔑与嘲讽,“你这样的,本座还瞧不上。”
白宸闻言不由微微睁大了眼,随即敛了笑,眼中闪过阴鸷之色,冷声道,“本少主当名闻天下的相思教主是何许人物,如何使得兄长如此看重,殷池野为救你出来不惜与本少主合作。如今看来却是眼拙至此,不过尔尔。”
“本座或许不是人物。”沈墨抬手轻轻抚了抚袖口,神情淡然如水丝毫不见愠色,望着人的眼神却寒彻入骨,“但杀一个旭日少主还是绰绰有余。”
白宸冷笑一声,盯人片刻之后摆了摆手,“本少主可不敢跟你打,若是伤到你,殷池野非得跟我拼命。”他一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样物什随手掷到桌上,身形慵懒地往桌案上一靠,“看见这东西没?”
沈墨依言看向桌案上被白宸丢出来的东西,眼眸不由微微眯起,“这是何意?”
那东西一看便知是一小包药粉,至于里头的药粉有何作用便不得而知了。
白宸伸手点了点桌案,“明日戌时之前把这东西喂给白屿,到时自有人来救你出去。”
沈墨俊眉微拧,“你们……要杀了他?”
“你说呢?”白宸勾唇笑了一下,“教主,你该不会当真心悦白屿吧?你下不了手吗?”
沈墨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没有应答。
白宸见状不由轻嗤一声,随即摆了摆手,直起身,“本少主话带到了,东西也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语毕,他走回窗边利落地翻了出去,拾起剑正欲离去时,不知为何又
', ' ')('微微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冲人展颜一笑,“兄长有什么好,教主大人当真不考虑一下我吗?”
“不考虑。”沈墨还未应答,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忽然横插进来。
沈墨闻言身形不由微微一僵,下意识地迅速抬手将话本合上,把那小包药粉藏了起来,而后若无其事一般收手站在桌边,像是才听闻人的声音一般回过头,恰见白屿跨过门槛抬步走了过来。
他面上神情淡淡,眸色幽深晦暗,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将两人方才的谈话听了去。
白宸见状当即不再逗留,道一句“后会有期”便施展轻功遁去。
白屿瞥了一眼窗外,而后转眸看向沈墨,唇角微勾,“教主大人觉得白宸如何?”
“为什么这么问?”沈墨俊眉微拧,与白屿对视一瞬便移开目光。
“白某的这位弟弟容貌确实生得不错,只是自小被家中长辈娇惯着长大,从来眼高于顶,得他青眼的人或物向来极少,个性狂妄,行事虚浮。”白屿顿了一下,忽而一笑,眼中涌过一阵暗流,“他照顾不好你,白某擅自替你回绝了,教主大人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多虑了。”沈墨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哪敢?
白屿似是满意地微微颔首,又接着问道,“那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白某见你与他聊得挺开心的。”
沈墨抿了下唇,“没聊什么。”
白屿见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眼神不由微微一暗,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桌案,又问道,“那教主大人方才在做什么?”
“看书。”
沈墨见人看向桌案不由心头一紧,面上则强装镇定,随口答了一句,一面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话本。这一瞥之下心底不由悚然一惊,脊背发凉——他说自己正看着书,可这书这会儿却是盖上的,封皮上头还微微有些凹凸不平。
方才情况紧急没注意到细节。这话本本来就不厚,无风的情况之下断不会自己合上,若是合上,封面也该是平整的,怎会平白凸出一块?沈墨暗道不妙,莫名口干舌燥,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唯恐叫白屿看出破绽。
白屿却似浑然不觉般地眨了眨眼,“教主大人是看完了吗?”
“嗯,对。”沈墨闻言立时微微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颔首答了。
谁知对面紧接着问,“教主大人是在里头留了书签吗?怎么还凸了一块?可是有什么相当出彩之处?”
白屿饶有兴致地勾着唇,伸手作势要去拾起那话本翻看。
沈墨此时心如擂鼓,见状连忙抬手按在他手腕上制住白屿的动作,见人疑惑地望了过来,忽而急中生智道,“这话本确实还不错。”他朝窗外抬了抬下巴,“你看现下天色不早,不如先用饭,晚上我讲给你听。”
白屿像是被哄住,闻言微微睁大了眼,“当真?”得人首肯之后他便将手收了回来,而后倾身吻了吻沈墨的唇,笑道,“那好,我去传膳。”
说罢他便转身出了门去。
沈墨见人出去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心下微松,连忙将那小包药换一处地方藏了起来,待藏好之后往椅上放松地一坐,这才发觉自己后背竟是出了一片冷汗。
系统见人危机解除便趁势问道,“宿主,你真的会给他下药吗?”
“我不知道。”沈墨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目假寐,累极一般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系统沉默了片刻,“你其实可以下药。这样也算完成剧情任务。”
……
用过晚饭之后,白屿照例将沈墨抱到浴池之中亲自为他擦洗。
池水是温热的,沈墨却莫名觉得冷,特别是白屿反常地一语不发,更觉得冷了,在对方抬手轻轻触上他的脊背时终于忍不住瑟缩着身子往旁侧躲了一下。
白屿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面色如常地继续拿着澡巾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脊背,擦到一半时忽而又被人躲了过去,眼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沈墨回身时恰见对方面沉似水,不由心头一紧,面上则若无其事地蹙了下眉,假意找茬道,“你这处擦几遍了?背都快给你搓红了。”
白屿闻言微微一怔,面色稍霁,“是白某走神了,教主大人不要生我的气。”说着便拿着澡巾要给他擦拭胸口。
沈墨连忙后撤一步同时抬手一挡,不耐地道,“不用了,就这样吧。”说罢便抬步上岸,自己拾了干净的衣裳换上便往床榻处走。
他上了榻,抓过头发正欲用内力烘干,白屿却扣住他的手腕,“我来。”说着便将他的长发用干净的巾帕拢了起来,轻柔地擦拭着。
白屿动作轻柔而舒缓,每回给他擦完头发还会给他按一按头皮,将人伺候得极是舒服,沈墨好几次都给人弄得昏昏欲睡,但每一次都被对方覆在他身下挑拨的动作弄醒。
这一回依然如此。但沈墨心里有事并不太情愿,不由伸手制止了对方。
白屿自人身后将他拥住,侧首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垂,覆在对方身下的手指
', ' ')('轻柔地摩挲着顶端,“你傍晚答应过我的事呢?”
沈墨差点没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那话本他不过就随意翻翻,又被白宸的事一搅和,哪里还记得住话本里都有什么情节,略一思索便抬手推了推对方,“我去找一找。”
白屿眼神一暗,揽在他腰上的手微微加重了些力道,轻声道,“不用去了。”
“那行。”沈墨使了些劲将人覆在他身下的手拉了出来,轻轻动了动肩膀,“我困了,歇吧。”
“好。”白屿应了一声,扬手一挥,屋中点的蜡烛尽皆熄了。他拥着人侧身躺下,将脸颊埋在对方的颈窝处,闭目轻轻嗅了一下,而后轻声开口,“睡吧。”
沈墨应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但是许久之后他都没有睡着。
白屿手臂揽在他腰上,抱得很紧,暖融均匀的吐息轻轻喷洒在他的颈侧,微微有些痒,还有些热。沈墨莫名烦躁,一直想翻身,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动作,而后鬼使神差一般转到面向白屿的那一侧,细细地打量着沉睡中的白屿。
白屿容色绝艳,睡着之后的神情十分恬静,莫名少了几分侵略性。而且他睡得很老实,几乎没有动过,从头至尾就维持着这个姿势。
沈墨不知道看了人多久,直到窗外微微地有了亮色时才有了些许睡意。他倾身凑近对方轻轻吻了吻白屿的眉心,小声道一句“抱歉”便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白屿缓缓地睁了眼,看着面对着自己睡着的人眼神复杂而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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