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就是谢岚跟谢长秀相继出阁,这两件婚事本来在帝京会引起一定的注意的,毕竟女方是盛宠的贤妃的血亲姊妹。
但因着继后之议重提,宠妃到底没有皇后要紧,却是极寻常的过去了。
就是云风篁自己,也不过叫清都代为走了一趟,给两个姊妹各添了一份丰厚的妆奁,叮嘱她们遇见麻烦尽可以传话进宫了事,尔后将心思搁到了朝会上。
朝会上的磋商非常的艰难,摄政王跟淳嘉几次撕破了脸,差不多的事情都扯了出来,做叔叔的说皇帝不守规矩,将扶阳王一脉的妻妾养在宫里当母后,根本就是拿着嗣父一脉的东西去供养生父一脉,毫无道义;做侄子的指责王叔厚此薄彼,对嫡出世子苛刻而对后娶的继妃母子过于恩宠,很有废长立幼的嫌疑。类似的互相攻讦还有很多,措辞也越发的激烈,淳嘉这样能隐忍的,散朝后都没忍住发飙了两回。
至于摄政王那边,更是听说他回到王府后大发雷霆,近侍都遭了秧,连继妃赶过去劝说也被骂走了。
以至于前朝后宫这段时间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触了霉头。
但最终淳嘉以微弱的优势说服了朝臣,同意立瑶宁夫人为继后。
然后就是钦天监选日子。
这日子定在了腊月里,对于册后大典这个级别的典礼来说是非常赶了,甚至连翟衣凤冠都来不及新做,只能拿纪凌紫留下来的那些里没怎么穿过的临时改一改。
“后位才是最要紧的,这些都没有什么。”顾箴本来对于做这个皇后就不是很乐意,看到这情况越发的不喜,左右自然要劝,“而且陛下昨儿个不是说了?德妃膝下的五皇子没了生母,德妃自己要照顾三皇女,分不出心力来看顾五皇子,故而想把五皇子抱给您养……这记过来之后,差不多也可以让家里提议立东宫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提到五皇子,顾箴面色稍缓。
要是换成她才进宫那会儿,对于养别人的孩子还存着一定的抵触,这些年的冷清下来,再加上为以后考虑,抚养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嗣,已经是心甘情愿的事情了。
“如此本宫膝下就有两位皇子了。”她叹口气,“要是再有个皇女,那就是儿女双全。到时候啊本宫也不想其他什么,就守着他们过日子!”
左右就要她这种心态,闻言都是松口气,想想皇帝肯再给个皇子已经很不错,再要个皇女怕是不太可能,就委婉道:“来日方长,娘娘的心愿早晚会成就的。”
顾箴没闹腾,顾氏只看重后位,对于繁文缛节没那么在意,再加上淳嘉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耽搁,前朝后宫一番紧锣密鼓,腊月里的吉日,国朝第二次举行册后大典,昭武伯嫡女顾氏受册为继后,入主延福宫。
新任皇后当天就被落了脸面:淳嘉的旧爱纯恪夫人、新欢贤妃,双双告病,没参与册后大典之后新后高踞凤位受六宫朝拜。
其时场面之尴尬,到场的妃嫔都噤不敢言。
“纯恪夫人一向身子骨儿不好本宫是知道的,贤妃前不久不是说好了,都能给陛下侍寝了么?怎么这会儿又不好了?”顾箴冷着脸,好一会儿没说话,听着近侍凑过来附耳低语几句,才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怕不是之前中毒折损了元气,故此体弱多病?她自己不舒服,叫太医给她慢慢调理着也就是了,可别过了病气给陛下。”
就命人将云风篁从侍寝的名单里撤掉。
至于撤到什么时候,则不提。
然后也没放过有着宿怨的纯恪夫人,理由跟对付云风篁一样,就是纯恪夫人身体不好别坑人了,虽然皇帝去的少,但她宫里的李氏有着身孕,怀的是皇嗣啊!
要不让李氏先挪出来,去其他宫里头,反正别在斛珠宫?
这两道命令站在皇后的立场上无可厚非,毕竟平素恃宠而骄也还罢了,册后大典当天就这样傲慢,谁受得了?
问题是,这两位敢这么做,都是有着依仗的,前者纵然失了淳嘉的欢心,好歹还有个太后姑姑在;后者则是淳嘉的心尖尖,太后都奈何不得。
新后敢罚,底下人也不敢硬着来,这事儿能办成么?
妃嫔们都存了好奇心,不动声色的观望着。
而新后回到后头之后也有点儿发憷:“要是她们俩都不予理会,那本宫这脸可就丢大了。”
“不会的。”刚刚给她附耳低语的近侍很镇定的说道,“平素也还罢了,今儿个可是您的好日子。若是陛下这点面子都不给您,可见对顾氏毫无诚意。如此家里的老太爷也不会帮忙说服伯爷,那陛下立您为后的一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这两位在陛下心目中再重要,还能重要过大局去?您看着吧,陛下这次就算私下里心疼她们,也不会让您下不了台的。”
还道,“之前老太爷就说,就怕这两位识趣儿,这会儿不表露出来不满。那咱们倒是不好主动发作。可现在人都送上门了,咱们何必客气?这是现成立威的机会。要是咱们错过了,往后这宫里,您才是白担了一个皇后的名头!”
顾箴想想要怼上淳嘉的新欢旧爱,心里实在没多少底气,叹道:“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