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他说话,真是不想答理他。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心里想的是:这好好的一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畜生了呢。几经反复后,我就总结出他的套路了。他一般先以柔情的话开篇,一旦说上几句,我不搭理他之后,他就生气了,就开始虐我了。一边虐着一边还要数落我的不是,很多岂有此理的说法。比如:“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你,这么几年下来,你任由自己空着,闲着,都不给我机会。我有那么差吗?”又比如:“这几年下来,我主动吻你那么多次,你从来没有回吻过我,从来没有!对我,你怎么就那么无情呢?”再比如:“别装做这么一副正经的冰冷的样子,当年你和赵若怀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知道我腿上那些伤痕怎么来的吗?每次听到你俩发出的那声音,我的腿上都会多一条伤痕。”有时候又是:“心仪,我没办法,我就想要你。心仪,我一定会征服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离不开我的!”然后就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行动。我于是明白了:这人已经完全不可理喻,纯粹一个心理疾病患者。
于是在他作威作福的时候,我想的常常是:这样的一个一身武艺的心理疾病的患者,我要怎样才能脱困。我又想到了控告。可是很快,我又想起了另一事,当初因为害怕梁阿满柳咏等人,因为害怕张扬和柳源那不可理喻的老婆,文若的所有档案资料上,他的父亲都是孙思。现在我去控告我女儿的父亲强/暴我,人家会受理吗?那不是没事找事吗?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真的要去发动四公子和赵若怀,让他们联合起来剿灭孙思吗?万一孙思狗急跳墙,先伤了其中的某人,怎么办呢?自己已经欠他们太多,已经对不起他们了。还能那么自私吗?能让他们为我同赴险境吗?不能!
那除此之外,真的只能是:我亲自动手?和他同归于尽?可是文若怎么办呢?老傅杨柳怎么办?赵若怀怎么办?黄雀怎么办?我不能扔下他们,不能!
总是这样咬着牙想我的事情,又把孙思惹怒了。他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没办法了,我不得不发出了声音,他于是很有得色地说:“我就说了嘛,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无动于衷。”然后就更加卖力。三天下来,他对我说:“我已经约好了赵若怀,明天下午一起喝茶。我让他带上陈忆。我们四个人算是又在这里重逢了。得让他俩为我们庆贺庆贺呀!”
又说:“对了,你想不想听听我们睡觉的时候发出的那些声音。”我立即怒目相向了。他继续说:“我把那声音录下来,送给了赵若怀。你猜猜,他听后是个啥滋味?”
那一刻,我是真想铤而走险,真想结果了他!
几天不见,赵若怀又清瘦了一成,不忍逐睹他那疲惫不堪的面容,不敢面对他哀怨多情的眼神。他眉宇之间那欲罢不能、欲进乏力的无助感,让我心疼得难以自拔。他也差不多的状况,想看我,又不敢看我,我这几天的状况,在我脸上同样能找到答案,显而易见的答案,何况孙思还让他听了录音。孙思不但让他听了录音,此时此刻,孙思也正戏弄着我们,他坏笑着,仔细地观察着我和赵若怀的面部表情。我和赵若怀现在这状况,让我想起一句词‘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人家还能用泪表达,可是我们,连流泪都不敢。
我们在老君洞那靠近山门的茶亭里,找了一张桌子坐了。这里由于山势和所处地理位置的原因,夏天前来乘凉的人不少,香火旺盛一点。现值隆冬时节,而且又不逢初一十五,所以香客寥寥。偶尔行走着三个两个的道士,间或能听到三下两下的钟声,那也是寥落得厉害,和落叶乔木光秃的枝桠一样地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