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什么……面子?”
她简直无法理解,不就出去跑个业务而已,平时他们也没少开那辆桑塔纳。他们公司的业务专车清一色的白色桑塔纳,开起来后劲儿足,又稳,里头还宽敞,怎么到了陈深这位佛爷眼里就丢面子了?
不,是根本没入这位的眼。
话又说回来,开这么一辆车去跑业务,就是给他们公司撑面子?别人难道不会嘲笑他大材小用?
林蔚还在腹诽,陈深已经坐入车内,冲她一招手:“上车。”
林蔚站在原地,有些犹豫。
“不上?”
“……”
“高新区可远着呢,你非得耽误时间,一会儿下班晚了你可别怪我。”
“……”她仍旧无动于衷。
陈深也不理她了,懒洋洋横她一眼,嘭的一声拉上车门,滑下车窗冲她哂笑:“不上的话,那你就跟着车跑吧。”
“……”
神经病。
d.h大厦在高新区。统共高新区也没几座这么高的楼,d.h这栋旗杆儿一样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像是上学的时代,总有一个大高个儿杵在清一色平均身高的人群中,很是显眼。
到地方,在前头开车的陆昀把车停下,问陈深:“哥,我给你停这儿,行吗?”
“不行。”陈深回绝,语气硬了些,“给我停到前头,越靠近门越好。”
陆昀却没照做,一脚刹住车:“这样,深哥,你干脆给陈情打个电话,或者让人拍张照给他发过去,让他看看你现在混的有多好——不就完事儿了?对了,别拍我车牌啊——”
陈深气不打一处:“车牌,你还知道车牌?我都跟你说了,让你来的时候把车牌遮遮,这边人来人往的,一半人都认识你,你非得让人发现车是你的?”
“大哥,你知道大陆故意遮车牌什么后果吗?”陆昀也火了,骂道,“就你最会装逼。赶紧滚下车,一会儿自己想办法回去,你让我大伯发现了我下午偷跑出来开着车乱晃,我还活不活了?”
原来司机不是真的,车也不是陈深的。
林蔚一直在后头听着他俩说,心底也直乐,见过暴发户炫富,没见过陈深这么会装的。
下车时陈深还在和陆昀斗嘴,陆昀甩了车门,见林蔚一直盯着他俩忍笑,心想脸皮都撕破了,也没准备再陪陈深演戏,上车前陆昀那副故意对着陈深装模作样喊“陈大少爷”的嘴脸也不见了,对着林蔚眨眨眼:“小美女,陈深就这副死样子,你别见怪。”
“什么小美女,这我们公司的林组长,屁话真多。”
陈深睨他一眼,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理了理衣服,形容稍好,要和林蔚上楼,走出几步,陆昀锁了车随后快步跟上。
陆昀在身后说:“深哥,你是不是今天打探好了陈情会来d.h?”
陈深点头,目光平视前方,不卑不亢。
“你说你,不就被流放到香港的那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吗?有那么自卑吗,非得让我开好车去接你?你是真以为没人认识我的车了是吧?还有,我都说了几次了,你就跟陈情服个软,他一高兴了,给你上他那金碧辉煌的大楼里弄个闲职,你至于这么惨吗?”陆昀滔滔不绝地说着,“就算不成了,退一步,他给你弄到d.h来,你在我大伯身边干不也挺好?”
“话多。”陈深没好声气,转而问,“你能找到企划部的人吗?找个资历一般的,嘴牢的。”
“包在我身上啊。”陆昀说,“我找个待客室,你俩先呆着。今天几个大佬都在开会,估计一会儿陈情也下来了,为了避免你俩打照面,你就别在外头晃了。”
陈深嗤一声:“我怕他?”
“你不怕他。”陆昀摇着头,一本正经,嘴里像含了刀子,“你怕他看不起你。”
这话的确没错。
陈深叫陆昀开好车来送他,就是捏准了陈情今天会在这里开会,为的就是应对和陈情在大厦外头打照面。
好几年没见,陈情看到他从宾利上下来,跟看到他从公司公派的桑塔纳,或者自己那辆旧款的小破奔驰上下来,那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陈深自知自己虚荣,倒也没怪陆昀嘴毒,也没什么想辩驳的,在朋友面前丢面子,也比在陈情面前丢脸强。
既然公司大楼门口没碰到,那也没必要在里头打照面了。陈深肯认了陆昀,被陆昀带着一路上到二十几层,进了间会客室耐心等待。
虽知蒋一頔在这上班,不过平时他们两家公司没什么业务往来,林蔚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她给蒋一頔发去微信,蒋一頔立马问她在哪儿,她恐怕打扰蒋一頔工作,没具体说,也没记住这是多少层,就说来办点事儿,一会儿就走了。
蒋一頔问她生日怎么过,她说和许嘉川一起。
陈深坐在一旁,透过透亮的窗看外头的风景,边时不时地看坐在对面沙发上玩手机的林蔚。
她穿了件v领毛衣,衬得皮肤雪白,一截锁骨在她手臂收拢之时露出。他皱了眉,看到她锁骨末端有块儿指甲盖大小的红痕,又想起今早办公室里在议论她男朋友的事儿,他怪腔怪调地冷笑一声:“工作时间,林组长在和男朋友聊天?”
他特意强调“工作时间”。
想到他的身份毕竟是领导,林蔚有些不适,默默把手机放在桌面,抬起眼皮,眼神悻悻:“我不玩了。”
“……”他自认为他没有批评过她,只是随口问了句,也不知怎么的,她居然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
然他也意识到自己看她锁骨的目光过于轻浮,拧着眉别开脸,好心道:“你把衣领拉拉。”
林蔚察觉到他有意所指,低头,下意识摸了下锁骨末端,拉了拉,轻飘飘地解释道:“胎记。”
“……”
陈深一口气没上来。
许是怕她不自在,他也拿出手机开始摆弄,来回切半天屏,挺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