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瘦得纤细匀称,如今轮廓略有些嶙峋,稍一握就能摸到骨头似的,少了些饱满。
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有点想赌气一样,掀开被子躺进去,背身过去不看他了。
心跳得热烈,这种时候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天气实在是冷。
她四肢冰凉,如何也捂不热。想到从前自己说一声肚子疼,他就能用双手捂住她的小腹,抱着她睡一晚上。
那样的日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冻得直发抖,他于心不忍,默默地拿起外套出去,五分钟后又回来,从july那里借了个电暖炉上来,放置在她床边,打开。
暖炉亮起的一瞬,如一簇火苗跃入她眼底。
她本来闭着眼睛,想用这种默然无声的姿态逼他离开,刚才听他出门,她以为他彻底走了,心感失落之余又听到门响,没想到他又回来。
“july说,明天你下楼的时候还给她就行了。她屋子里有壁炉,用不上这个。”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缓,“我帮你打开了,你下床的时候小心点,别烫到。”
她睁着眼,侧头望着蹲在她床边的他,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我不好。”他摇头,转目盯着烧得火红的暖炉,暖橘色的光把他眉目的棱角尽数柔化。
很久之后,他说:“我很糟糕。”
“确实。”她不置可否,苦笑着,“许嘉川,你坏的要死。如果我没有来挪威,没有来这里,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躲在这里不见我?”
他皱着眉:“蔚蔚……我准备回国的。”
“回去,见我吗?”
“当然。”
之前他精神状态一直不好,vincent建议他待到年末再回去,最近舅舅和舅妈也打电话催他回国。
而他,也想见她很久了。
“如果,你回去见到我了,发现我已经和别的男人在谈恋爱了,或者结婚了,甚至,我已经有孩子了……你发现我不爱你了,你要怎么办?”
“不许。”他厉声道,转眸看她时,眼神也变得狠戾,轻启开唇,一字一顿地说:“林蔚,我不许。”
“你控制得了吗?”她用手肘支起头,唇角虚勾着,凝神望着他,“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不经意之间错过的。”
他倏地靠近她,“林蔚,那你呢?”
他眸光微动,趴在她床沿,反问道:“如果你来这里,发现我娶了一个挪威女人,或者管他什么哪里的女人,甚至我也有了孩子,你会怎么做?”
“我会走。”她果断地说,声音无比坚定,“然后彻底忘了你。”
他怔了怔,觉得自己心里的某根弦断了,故作轻松,很轻地嗤了声,翻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她的床,不说话了。
是的,他根本无法想象,看到她在别人身边的情景。
当年他以为她又回到了晟夏身边,简直气得要发疯了,意气之下,甚至没有问过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到冷静下来,为时已晚。
“林蔚,我不会放开你。”
半晌,他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如此说着。
她正盯着他的后脑出神,目光在他的黑发和耳后的皮肤游移,恍然从思绪中清醒,思索着他的话:“你说什么?”
他再一次翻身过来,靠近她,伸出手狠狠地箍住她后脑,迫使她的脸贴近自己,语气变得凶狠无比:
“只要让我发现你对我有一丝感情,我就不会放过你。”
“如果我藏得够好呢?”
“藏?”他撇了撇唇,讽笑着,“那就是说,即使你已经结婚生子,还是藏着对我的感情,是吗?”
闻言至此,她兴味稍起,随着他的力道,慢慢地接近他:“那我现在藏的好吗?”
如此面对他时,骨子里的那股子媚劲儿才被唤醒。
这一刻的她,丝毫没有这两年来那惯有的、与男人肌肤接触就会心生厌恶的感觉,反而像一束得了点阳光就无比灿烂的常春藤,肆意生长,恨不得把骨血都攀附于他。
“拙劣至极。”他说。
两簇炙热的视线紧紧交缠住,他低眸看着她的饱满鲜艳的唇,目光停留须臾,心上像被猫挠过一样的痒。
他咬咬牙,忍了忍,终是放开她,从地上站起,“时候不早了,我走了。明天我过来。”
“明天。”她轻笑着,沉沉地躺回床上,踢了一脚被子,对着他背影说,“走吧,这次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明天也别来。”
“……”
“反正明天过后,我就回国。等我回去,找很多男人相亲,碰见合适的就嫁了呗,然后结婚——哦,喻远航结婚了你知道吗?不,你肯定不知道,这两年你连他都不联系,他和蒋一頔结婚的,蒋一頔昨天还来电话跟我说她怀孕了……啊,怀孕这事儿嘛,挺快的吧,等我结婚了,甚至还不用结婚,我……”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蓦地贴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一头恶狼一样扑在她床上,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把她后面要说的话阻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几百个日日夜夜,无数的分秒,没有像这样吻过她。
这时的他,显得又急切——急于想表现自己的占有欲,想侵占她;又有些许生涩,怕弄疼她,怕她介怀与他这样亲密接触。
不知为何,就只是这样唇覆着唇,却能得到片刻的满足。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与她并没有陌生,他还可以完全掌控住她,占有她,掠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