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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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禹行在府里待了不满两个时辰,又进宫去了。卫通抓住了几个乔装的宫人,包袱里藏着金银细软。本以为就是想偷了东西出宫谋生路的普通宫人,但眼下时局动荡,事关重大,卫通不敢擅自处理,冒雪来着摄政王进宫。卓禹行雷霆手腕,几轮拷问,被他查问出这几人都是襄王安插在宫里的耳目,又交代出许多看似无关的细枝末节来。

卫通问他这几人如何处置。卓禹行正翻看一份沾血的供书,闻言头也没抬,说:“拉到广寿殿前,挖去眼睛舌头,鸩杀吧。”

广寿殿内,死去的平渊帝被防腐的秘术保存得很好,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栩栩如生,躺在梓宫中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只有整座大殿终日不散的艾草味道,和宫里沉闷的气氛,才恍然让人想起眼下已经变了天地。

出宫的路上,卓禹行突然问卫通:“卫大人相信借尸还魂吗?”

卫通愣道:“借尸还魂?王爷说的是话本里那种妖术?”

“妖术?”

“哈哈,臣不知王爷是从哪里听来的,不过,”卫通是个心直口快的武夫,“以臣之见,这类所谓的借尸还魂,要么是使了旁人不知的障眼法,要么就是借此来蒙骗他人的小伎俩罢了。”

卓禹行颔首,也不知是否赞同卫通的说法,之后没再提此事。宫墙之外,整座皇城都被惶恐而压抑的情绪笼罩着。每个朝廷官员的宅邸外都有重兵把守,而百姓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家家门户紧闭。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卓禹行的一抬轻轿,一队换防的官兵穿街而过。

回府后,卓禹行拟了两道口谕让卫通传去城外营防,才回点霜台更衣。摘下衣带时又想起温容笨拙的动作,心神一晃。白日情事,到最后时连他都失控,他不觉得温容能有那般精湛的演技和控制力。如果温容真有这等本事,怎么还会坏了襄王大事?那样尊严尽失的样子,是演不出来的。

但如果,这具壳子里如今装的不是温容,而根本是另一个人呢?

这个温容,说自己失忆,但显然又认得他是卓禹行。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行,啃指甲的习惯,再加上熟悉的语气和称谓……如果用平渊帝借尸还魂来解释,那一切便可说得通了。只是卓禹行并不是那么轻信的人。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这个过于大胆的猜测。

思及此处,他披上件干净外袍出门,往温容往日住的院子走去。

到院子门口,远远就听到里头一阵喧哗吵闹,隔着门都能听见温容扯着嗓子喊:“你们都滚开,不要碰我!”婢女小声哄了几句。只听“砰”的一声,从屋子里飞出一只花瓶,就在卓禹行眼前砸了个粉碎。

卓禹行:“……”

屋里的人都吓得呆了,尤其是蜷缩在床角的那人。自他重生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卓禹行总觉得这张脸上只有惨白这一种颜色,仅在动情的时候,才会泛出一点生动的红。

婢女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无措:“王爷,温公子他……他不肯让奴婢们替他上药,一直吵嚷着要奴婢们滚。温公子原先从不这样……”

卓禹行听罢,挥退了婢女,绕过满地碎瓷片向床走去。

平渊见这人越走越近,口腔里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地刺痛。“你别过来!不然我……”

“不然什么?”话语间,卓禹行已经逼近床铺。眼前这人只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里衣,倒比光裸着越显清瘦,尖尖下巴几乎要没在蓬乱的头发堆里。卓禹行看他这样子,某种隐藏的欲望又在隐隐作祟。

卓禹行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血和暴力是他生存法则的一部分。回归朝堂后,人人都说摄政王仁德,只有从摄政王手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人才知道他是个活脱脱的阎罗。此时,他在那熟悉又陌生的畏怯目光下,再也难以抑制内心深处暴虐因子的破土而出。

“呜……”越来越多的水雾蓄满眼眶。卓禹行眉眼阴沉沉的,似乎压抑着怒气。平渊抬头望已经走到床前的卓禹行,觉得自己几乎就是那只撼大树的蚍蜉,弱小得抵不过他一根指头。他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似的闭上眼睛,头微微扬起来。

“卓禹行,你,你轻一点。我嘴里破了……”泪珠子簌簌滚落下来。

卓禹行闻言,眉尾几不可察地一挑。他手指压上那两片饱满的唇瓣,用力碾出一道细缝,露出颤颤的一尾舌尖,口水将嘴唇沾得亮晶晶的。平渊紧张得将被角揉成一团,感官无限放大,只觉得那根手指似乎随时就要侵入口腔。他察觉到卓禹行盯着他的目光,忍不住想起白日的事,两腿不安地并在一起动了动。先前被折腾得太狠,现在一闻到男人的气息他就感到强烈的压迫,脊背微微颤抖起来。

忽然,一点凉意袭上嘴角。平渊下意识舔了舔,苦味在嘴里弥漫开,他惊奇地睁大眼睛。

“药?”

“以为我要做什么?”卓禹行手里拿着一只瓷药罐,一手拍拍平渊的脸颊,平渊羞臊撇开脸。“还有哪里。”

“没,没了。”平渊抱紧被子,心虚地看一眼卓禹行。

话音未落,他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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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凉,软被被推了上去,堪堪掩住腿根。只见被子下两条雪白光腿上突兀地拱起两个青馒头,还在渗出丝丝血迹。卓禹行手指沾取膏药,冰凉的触感让青肿的皮肤上泛起一片细小的疙瘩。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膏药在指腹停留了片刻,才又抹上去。

男人黑色的发丝在平渊眼前晃动,手指的动作仔细而轻缓。平渊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幼时,卓禹行将他抱上高高的龙椅,立在他身后。他被群臣的山呼万岁吓到,回头一抓,将卓禹行的衣摆抓在手里,茫然无措的心就有了安稳之处。卓禹行告诉他,他是皇帝,所有人都怕他敬他。

随着年龄增长,龙椅变得越来越矮,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摄政王从他身后走到龙椅之下,他也不再需要摄政王哄着才肯早起上朝。他也渐渐明白,人们怕的敬的是卓禹行,不是他。

这样人人敬畏的摄政王,对他都不苟言笑,却会给这个地位低下的侍宠温柔地涂药。

平渊越想越委屈,质问脱口而出:“你对朕……你对皇帝的死,就没有丝毫悲意吗?”他一想到也许他的死就是卓禹行下的毒手,心里就像吞了苦胆一般难受。

卓禹行手下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后,他道:“斯人无愧于帝位,而本王愧于他。”他似乎是回答平渊,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平渊一时情绪复杂,眼泪又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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